第六回 智监军呆折本巧释冤 恶秀才明害人暗吃苦
子,并交付他。又吩咐道:“此事关系不小,须要留心,一点风声也露不得。”
贾充领命而去,因换了一件旧布衣、一顶破帽子,扮作一个穷人。手中提一瓶酒,又以荷叶包了一包肉食,竟到县监来,央求管监门的放他入去,看个犯人王受。管监门的不肯,道:“他是一个贼,在重监内面。你是他甚人?要去看他,莫非是一伙么?”贾充道:“我与他亲眷,他虽犯了罪,情分上过不去。只得买瓶酒来请他,略表亲情。若不来,恐他见怪。谁无亲戚?怎么说是一伙。”因取出二三钱一块银子递与他,道:“买酒吃罢。”管门的接了银子,因说道:“这等我去问他一声来。你姓什么?”贾充道:“我姓赖。”管门的遂走入重监,叫王受道:“你有个亲眷,手里拿了些酒菜,要进来看你。”王受暗思:“我到此地位,那有个亲眷肯来看我?其非是前日那一窍。”因问道:“你曾问他的姓甚么?”管门的道:“他说姓赖。”王受听了姓赖,知道合局,答应道:“若姓赖,果是戚眷,求你放他进来一见,也是阴骘。”
管门的因开门放了贾充进来,道:“他是重犯,你见见就要出来的。”贾充应了。进去一见王受,假相亲热,把酒肉交与他吃道:“我几时就要来看你,为有些小事来迟了,勿怪。”因见没人在面前,挨近身边悄悄言道:“赖相公上覆你,说柳家那一窍,已讲妥是二百两了。今日已带他一个老家人到官了,候明日当堂审过,只要你出脱他个干净,不要扯出柳公子来,便兑银子了。合同已写定,今日先有十两押契,赖相公叫我来先送与你。”遂把十两一封塞在王受袖中道:“明日千万不要说错了话。”王受捏着十两银子,又见说讲定了二百两,心下好不欢喜。因问道:“我实实又认他不得,明日官府问时,叫我怎生答应?”贾充道:“不瞒你说,这一件事官府里面也是赖相公送礼入去说明白了的。你若恐怕说差了话,只消推在赖相公身上,说这窝赃始末,只求老爷问赖相公便知道了。官府心下明白,只怕连你的罪都要出脱减轻哩。”王受听了大喜道:“这几句话,又容易,又直捷,我只如此说便是了。若去扯柳家,倘驴头不对马嘴,说差了话,触官府之怒,得他几两银子,倒替他挨夹棍。仍便又依他说了。但只是一边事完,一边就要兑银子与我的。”贾充道:“这不消说。若欺心赖你的,当官禀出来。连他秀才革去,也还要问一个徒罪。”二人说得笑起来了。贾充就辞了出来,悄悄回来报知花天荷。花天荷又吩咐道:“此乃机密事,就是太太相公处也不可说知。你可暂避一二日再来,恐怕有人认出不便。”贾充应诺去了。
杨夫人在内,正急得没法,忽闻知花天荷来了,又闻花天荷几句说话,就把差人打发去了,又差贾充出去办事,心下才有些倚仗,方宽了念头,就叫家人办饭,请花天荷到园中书房去坐。挨至天黑,柳青云方悄悄用小轿抬了回来,见过母亲姐姐。杨夫人就把打发差人之事,又叫贾充出去作甚事并不回家,一一说了,道:“你可问个明白来回我。”柳青云忙到书房来见花天荷道:“承兄台布置,自有妙用。但不知吾兄叫贾充那方去了?老母放心不下,请问此事毕竟何如?”花天荷道:“此事小弟已打点停当,包管明日审过,一毫也无事,请令堂老伯母只管放心。若有半点差迟,都在我花栋身上。只管取酒来吃。”柳青云又去回覆了母亲,方来陪花天荷吃酒。酒便吃,柳青云因有事在心,终不甚畅。花天荷见柳青云无兴,吃不多,也就宿去。正是:
漫道千钟醉不休。其如有事在心头。
虽云勉强吞将去。只觉精神不自由。
到了次日,花天荷又叫人到差人家,吩咐老家人见官答话。只等到早饭后,县官方坐早堂,投了文,放了告,差人就带老家人入见。县官因问道:“你是柳路的家人么?”老家人答应道:“小的正是。”县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