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范道人遗囊显道术 梅杏娘平地玷水清
。”翌王要与佛奴歪缠,正中下怀。便道:“如此极妙。”便随着佛奴走动。佛奴引着湛生,转过一带花栏,又出了一重园门,沿着鱼池走去。一派假山流水,只见:
险峻峻,烟峦壁立,弯曲曲石磴通凿。小涧寒泉流出,似迷阮声;深野径引来,欲误渔郎。水欲穷而山又接,分明林屋洞天;峰怎转而路方回,何异武陵渡口。只道此地自应通玉岛,谁知个中原来出尘寰。
那时湛翌王正在飞仙洞内穿出来,回头转来,不见了佛奴,心内转道:“有些蹊跷了。”急忙向洞外走去,却是一带斜堤垂柳,池水隔断,走不通的所在。只得缩身转来,再往左边穿去。又穿出了高峰顶上,究竟又走不出。只得回转来,向右边直走,又是一条小路,荆棘绊满,抓住了一幅衣袖,好几时折不开。渐渐乱草愈深,荆棘愈多,不像有人行走的。忙打一望,前面又有石头垒断。此时,湛翌王好生烦闷。东穿西走,再走不出。腹中吃了寡酒,忽然间饿将起来。走又走不动,路又寻不出去处,心中着急,眼底昏花。那晓得梅家接连有两个园,内园不多几亩,就是小姐杏芳所居。外园甚是广阔,有七七四十九个飞仙洞,奇幻异常,循环错乱。若无熟人引路,万难识认。所以佛奴把来捉弄湛生,领到这个所在。一个三转身,佛奴竟进去了。那时,湛翌王好似热锅上蚂蚁,战来战去,看看傍晚,方才走得出来。翌王来到内园挹绿堂上,两只脚其觉酸楚,只得在花栏上少坐片时。见粉壁上写一篇美人赋,字体写得端楷,趁着歇脚,细细看道:“必名笔也,惜无款耳。”赋云:
云想衣裳,宛现光华于群玉。花羞颜色,恍临丰彩于瑶台。频惊雁落,还怕鱼沉。淡雅轻盈,拟西施迨非国色;天然绰约,较虢国未必倾城。袜动凌波,轻印香莲于花下,无计留春;裙飘荡练,缓扶瘦影于帘前,有心待月。细语弄莺簧,无分见;行形随蝶媚,曷辨翩跹。伤春檀板按悉弦,歌传子夜病剧桐。笺写心曲,句和阳春。一束楚宫腰,瘦损风前弱柳;丰颗樊素口,浅深月下新桃。似恨如愁,仿佛月明春睡去,含娇敛态,依稀雨暗晚归来。秋水盈盈,惟盼东邻宋玉,春山锁锁,为怜妆阁张郎。凝妆游绮陌,结同心于柳带,归赋桃夭;遣闷到梁园,卜迨吉于榆钱,愁歌梅落。朝梳候雨,青丝枭凤钗而欲动;脱寄行云,绿鬓缀钿螺以轻扬。手拈花枝,画楼独上;唇迎彤管,曲槛斜凭。如飞燕掌中翔,不数赵家姊妹;恍彩銮云外现,谁分姑射仙凡。缅怀弄月秦楼,何日乘凰月下。
翌王看完美人赋,叹道:“赋内所言,梅小姐的模样,尽于此了。小姐小姐,你不是醒名花,到是解语花了。今把诗来赠我,范云侣说我后日姻缘有分,现在店中等我,不如袖了此诗,快去与他说知,徐徐图个美满良缘。”方欲转身,忽听见园门外一片声响,有数十人打入内来,势如兵燹。正不知还是从天而降,从地而上。翌王慌张,急欲越墙走脱,早被那一伙人,鹰拿燕雀,一把扯住道:“奸夫已获在此,如今走在那里去,拿你见我们大老爷。其女子们,我们回复老爷。”说完竟不由分说,将索子系了翌王,抢了些东西,一哄而散。时人有诗叹曰:
错访云笺半日留,飞灾猝至误风流。
今番陷入牢笼去,幻出姻缘一片愁。
当时杏娘在内房,不知就里,认是强盗,慌忙躲入壁衣之中。家人个个包头鼠窜,逃避去了。看官们,你道这一起人,是那里来的?原来外园后面,住两个无赖。有一个叫做俞甲,绰号灰猫头。一个叫做王乙,绰号臭老鼠。都是平地起风波,寻寡吃白食的。那日见湛翌王一个后生,在园中乱撞。两个看在眼里,一径奔入城中,报与小姐的嫡兄梅公子知道,希图诈害。梅公子便差了许多僮仆,同着一伙人来拿湛生。那梅公子名富春,号叫瑞臣,为人生性凶暴,好为不轨。恃亡父的遗荫,胡乱横知。又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