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吴芳惧罪瞒刘瑾 文贵迎母拜李通
话说吴芳说到刘瑾势力处,好不威风,好不得意。李通主意,灌醉他方好行事。只管斟酒相敬。吴芳开情畅饮,不一会便觉酩酊大醉,隐隐睡去。
时已上灯时候。李通即在身边取出一锭五两银子,付与店主曰:“我五两银子可当得酒钱么?”店主曰:“这银子还有剩些,可找还去。”李通曰:“剩些亦不必找,还可登记在帐簿上,另日再来畅饮。吴公公已醉卧,休要惊动他。他若醒来,你可对他说,我要去寻个寓所,来日即到太监府相议。”店主曰:“知道了,客官只管去罢。”
李通随即出店,奔到国老府后门,看看无人,敲门。门公问明,开门放进。问曰:“李中军当夜匆忙,前来何故?”李通曰:“老夫人在何处?”
门公曰:“老夫人与夫人适在后堂议事,尚未安寝。”李通曰:“待我往见。”
即奔到后堂来,果见老夫人婆媳,尚在后堂前议论家务。李通上前拜见曰:“老夫人并夫人还不知?顷刻全家尽皆被人灭亡。”老夫人笑曰:“我们一家好端端的人,怎么说被人灭亡?”李通曰:“小将不说,老夫人那里知道?”
便将文提督触犯刘瑾,今夜令人前来劫杀。小将自过午,赶路前来,怕有人在府外观望,未敢突进。因到酒席灌醉吴芳,吐出真情说明。婆媳大惊曰:“这奸监如此毒害好瞒,却怎么处?”李通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这时吴芳沉醉,城门未闭,作速收拾,假扮村民,混出城门,逃往大同关,方保无虑。”老夫人曰:“既是如此,可快入内收拾珠宝,金银细软,装入包裹。”李通又对众家人女婢曰:“你等将家中所有物件,尽行收拾,各投生路。俟国老日后回朝,再来跟随。”家人婢女俱各取得物件逃走。
当下老夫人婆媳亲丁至亲十余口,收拾停当,假扮作庶民男女,同李通从后门而出。将门带上,逃至城下。幸得城门未闭,乘势混出城来。不料老夫人婆媳乃是金技玉叶,寸步难以行走。李通一声呼哨,那家将早将马匹带上前来,众眷口一齐上马,令家将扶持,加鞭而去。
再说吴芳在店内泥醉,睡至初更后,才醒来。举头一看,吃惊不小,不知是五更六更时候。又不见了张通,疑是光棍的人。便唤店小二,问曰:“方才同咱吃酒的朋友,往那里去哩?”小二曰:“那客官说要去寻个寓所,另日到太监府找寻公公议事。”吴芳曰:“酒钱哩?”小二曰:“他却极厚道,留下五两锭银子在此。还有余银寄在小人店中,候另日再来饮一饮。”吴芳曰:“这等厚意?莫不是大同关的细作,知咱了望,将我灌醉,盗取家眷逃走么?”一面说,一面出了店,来到国老府前一望,悄悄灯火俱无。急奔到后门,见门半掩着,并无人影。即挨身入内,只见灯光尚明。人迹断少,各房箱笼都开着,粗布衣服丢在地上。叫声:“不好了,此必是方才,那匹夫将我索性灌醉。尽把家眷盗去了。教我如何回复公公?”吓得酒都十分醒了。
只等把各灯火扑灭,从后门奔出,将门带上,沿路赶回太监府。心想这酒实是误事。
且说刘瑾,是夜要进宫内侍驾。至初更后,吴芳已回禀曰:“奴婢日间到国老府门,见府门紧闭。”刘瑾曰:“莫不是知风逃脱么?”吴芳曰:“奴婢询问左邻,俱称国老不在家,老夫人治家严紧,每日关锁门户,禁绝出入。
奴婢直等城门闭后方回。”刘瑾曰:“我不信,此时已近二更,城门方闭?
倒是你在那里吃酒,等待此时醒来才回,糊涂答应。”吴芳曰:“这冤枉了,好酒人本是吃酒不醉,岂有不吃亦醉么?奴婢因公公嘱咐,此乃大事,禁得滴点不敢沾唇。至初更后,奴婢又恐城门未闭,赶到城下,见城已闭,方敢回来,故此耽搁。”刘瑾曰:“如此仔细,我就不在平日溺爱。”说罢,上马进官而去。吴芳心中只恐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