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遇弟拜姊妹 张先生扶病送文书
:“原来姊姊尚有如许才学,不肯自露,更叫我自觉粗卤,论起来就该拜姊姊为师了。姊姊在此,既须为张先生调理病症,又急欲回府,不免有点烦冗,倘还能留些空儿,明日我再同我家通理来聆张先生的教,顺便请姊姊再指示些。”
张先生听说道:“如此甚好,你二位也不必客气,明日通理先生来,商量定了,我等一两天也就要进省办公,打听办学堂的文书几时发出来,便可乘机具呈。”黄绣球说:“外面告示是已经出了。”便把黄通理所说的告示大意,告之张先生。张先生道:“这两日正在考决科,怎么那办警察学堂的告示也出来了?我在病中,可就不得个信儿。据这告示的意思,真不上紧,真是那句话,要等上司催下来,再拿无款可筹四字搪塞。如今我们捐款请办,定可批准。所怕题目太大,捐的人独力难支。通理先生想先办一个私立家塾,也是不错。既名家塾,更由得我们自定规模,自立派头。这是毕太太优于布置的,包管与通理先生见了面,一定意气相洽,有说有商量的,其事易成。”黄绣球不胜欢喜,又谈谈说说的。外面报道黄先生家打发人同小轿子来接了。黄绣球道:“我是要走,不要坐轿子。”遂回绝轿夫,叫来人领了他儿子,辞了张家,订期明日再见。
回至家中,黄通理先问张先生的病情如何,黄绣球告以一切。黄通理也十分兴会,说:“张先生病了这一个多月,还把我们的事切切在心,可见实是个热心热肠的人。”说话之间,天色近晚,那黄绣球的房分兄弟找了上门,不免叙些寒暄礼节,带了些广东澳门香港各处的土物送来,问道:“姊姊今日与毕太太谈了这一天,可提起我没有”黄绣球道:“这不便就提,看毕太太为人极好,想必平日待你必不是那薄情仗势的。他叫你什么名字?你可仍旧是小时候的名字么?”那人道:“我自从卖为猪仔之后,就被他们改叫做唐顺仔。去年跟了毕太太,也就仍旧叫唐顺仔。”黄绣球说:“你小时的名字,可还记得?”那人道:“我小时候名字叫复华,怎么会忘记呢?”这复华与黄绣球、黄通理又各自细谈了好些。
末后黄绣球说:“毕太太在这几日内须动身回府,你且跟着他同去。随后我只说有个兄弟,自小分散,闻得在他那府上相近一带,写信托他访求,那时再作个巧相逢,始为光傥。”复华道:“甚好,今晚来得已久,我要去了。我已是无家之人,可怜飘泊十几年,得此意外欢叙,还要姊夫姊姊念着父母之情,格外看待。我积蓄得外国金洋百余元,藏在身边。内地既无可换,明日想送来姊姊这里放着。姊夫要有正用,尽可托人到上海去换了使用。大约合着本国洋钱,也有一千多呢。”黄通理问:“此项为何向来不存放毕太太处?你跟他年把工夫,为何积蓄得这多?”复华道:“一半是辛苦攒聚的,一半是佣资赏资。在广东原是放在毕太太处,临走时,他说他到东到西,行踪不定,途中或与我分散,交给我自己收存。毕太太他的款子,也不多,也是胡身带了走的。”黄绣球道:“这个你交放于我,原可放心,惟如今既仍跟着毕太太,万一他问起你来,不实说,就难以支吾;一实说,倒不好,不如你还带着为是。再者,我明日同你姊夫还要到张家会毕太太,你仍不要露面;便露面,不要露出神色来。”复华答应着辞去。
刚送出门口,只见黄祸掌着灯笼,急喘喘的走进来说:“那决科的案出了,怪稀奇的,取了两名备取,就是我同你,你在先,我在后。向来决科没有备取名目这必因我们做的两本,本在不取之列,又因是决科,一榜尽赐及第,故附在后头,这宾兴费总可以领得到手。我们只要去下场,中出举来,管他备取不备取。”黄通理听这些话,不耐烦说:“我不想下什么场,我这宾兴费也让你去领了就是。”黄祸喜道:“这个何必,你也不必因此灰心,不相信那阅卷的怎样瞎了眼,把你的卷子看得这般低。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