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预备报名议定规则 连番看病引出奇谈
起是他儿子同媳妇斗气,为的什么。陈膏芝却不开口。
第二日早上,老太太叫丫头去催他媳妇过来。那陈太太便披头散发的进来,带哭带说道:“我也是好意,叫你儿子请你老人家爱惜些银钱,不要整百整百的往外头送。外头瞎七瞎八的女人,无过是来骗你老人家的钱,少往来些。你儿子就睹气离了我,你们母子一心,拿我媳妇儿当做外人,倒是我外人,从来没有拿一个钱送得娘家去呢。”老太太听了这话,没头没脑,气的半天不则声,就有一口痰涌到喉咙头,赶紧叫丫头们扶了坐起来,立刻请大夫。忙过这一天,到昨天下午,郎中已换了三个,今天又是三四个,方才这郎中,是第五个了。
黄绣球听得这些话,不由的心里发怒,嘴里要发出议论来。毕太太忙道:“我们轻着些,再取过药方来,我瞧瞧看。”果然四五张方子,都大同小异,上面开的党参、归身、黄蓍、白朮;顶高明的一张,开了燕窝五钱、杏仁三钱,还有些平肝豁痰的药,用白木耳四两,煎汤代水。孙小姐们说:“这一张是头一位先生开的,吃下去不动不静,老爷叫拿后来开的几张煎服,还有几张没有用,请你们斟酌斟酌,到底吃那一张好。”黄绣球不觉的说了一句道:“有这种媳妇,药还吃得好吗?”毕太太心下暗想:这病把痰都糊满了,经不住气分虚弱,一脱就要脱的。便道:“让我再进去看看。”当时他那医具箱子是带去的,便进房取出听肺筒,在病人身上听了听,又对着时辰表,诊了诊脉息。出来并不讲好歹,只是皱眉咂嘴。胡进欧知是不妙,碍着人多,不好问得。毕太太也着实不安,然而一时无法。停了会,见陈膏芝进来,那时已将近申牌,来时原不曾吃午饭,不免饿了,趁着回避陈膏芝,便辞了陈家,同黄绣球回去。
一问王老娘已经退热,又将陈老太太得病的事,说与黄通理听了。黄通理也很为叹息,说:“这样倒是我们害了那老太太,叫他婆媳失和,保不定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对得住他老人家?你们两位,总得时常去理劝理劝,那吃不得的方子,叫他们少吃才是。”黄绣球道:“我看他家,正主儿几个人,既然日夜的登在黑暗地方,又那般野蛮无理,其余剩些奴仆小孩子们,七忙八乱,无话可说,眼睁睁看那老的,实在可惜。我们俩去了这大半天,那位陈大人的太太始终没有见面,只见病急乱投医,煎的药同茶似的,来不及一碗一碗送进去灌。依我的性了,就要叫了那太太当面教训他一番。”毕太太笑道:“这个那里能够?却是看那病状,虽只起了两天,药是吃坏得不少,照他家那样杂乱,未必可以挽回。少停到黄昏后,说不得我同曹新姑再去看一趟来。发出去的知单,我看要另改日期。好在胡进欧是知道的,等会就托他,各处去知照一句。”黄通理又叹口气,说道:“这女学堂虽是你们两位的发起,却全亏了这通达贤明的老人家,才替你们团结起来。如今他老人家的病,万一不好,不免令人伤心。”黄绣球登时眼圈儿一红,脱口说道:“只怕庆祝会做不成,先要做个追悼会了。”黄通理、毕太太半晌无语。
忽然张先生那边打发人来,张先生有病,请毕太太过去。大家听得这话,说真真好运气,碰在一堆,大家急至张先生处。一问,也是从前天起的病,旧恙复发,无甚要紧,不过上回是毕太太看好,所以又来请他。大家放下了心,谈起陈家老太太的病情。张先生也着实感叹。
毕太太替张先生看了,折到陈家。陈老太太的病依然如此,只听得喉咙口的痰,声如锯,昏沉沉两眼不开。毕太太道:“这都是黄芪吃下去腻住了,可不能再往下吃。”房里的丫环们道:“下午老爷已叫停了药,过一杯参汤送上去,全吐出来,一口没有到肚。”毕太太顿着脚道:“这都使不得!”陈膏芝的夫人陈太太正在外面听着,说道:“什么使得使不得,要你多事!顿得脚底下地板喳喳的响,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