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应风云群贤建白 迅雷霆大憝克清
当宁有神尧,夔龙在百僚。
四凶随斥逐,两观就夷枭。
霜简如霆厉,冰山似水消。
太平应有象,击壤进歌谣。
自古说神圣之君无如尧舜。当时有四个人,一个共工,一个欢兜,一个鲧,一个三苗。尧之时都优容着他,到舜时方行流蹿。当时尧岂不能诛他。急则变生,且一连除几个大臣,恐伤元和,舜又岂不能容他,久则势成,若再濡滞,后必难制。若先优容以俟其化,后诛殛以正其奸,仁武并用,合尧舜为一人。则今圣上之处忠贤是也。
话说忠贤自见杨御史劾了崔呈秀,自知也必竟要轮到自身上,便向徐应元处求救,阁臣处请托。只打听圣上的喜怒,及看本时的议论,便要徐应元乘势儿衬扶着,替他解救。这边阁臣票拟本章,便也求他解释。到此田地,把忠贤平日威风不知都那里去了。反有那不识世务的江西官员,还上本来请建祠。他流水的上一个本说:“久深建祠之愧,情愿把这一项钱粮助了辽饷。”圣上便准了他的本,批道:“凡各省有未兴工的,都行停止,钱粮俱助辽饷。”也还把一个谦退的光景与他。不期工部有一个陆主事,道:“擒贼须擒王,怎拾却魏忠贤,单攻崔呈秀?”竟上一个本,开陈四款,直指时事。第一款是“正士习”,说台省不闻廷谏,惟以称功颂德为事。第二款是“纠奸邪”,说崔呈秀安忍无亲。第三款是“安民生”,说宜罢立枷之法,缉事专归五城。第四款是“足国用”,说省事不若省官,今各处俱建生祠,是以有用之财,靡无用之役。圣上看了,明知他说得是,但因先帝升遐未久,不要处得魏忠贤太骤了,因此在他本上批道:“陆澄源新进小臣,出位多言,本当重处,姑不究。”
不只一日,又有个御史贾继春上本论他了。那本更说得利害。一曰“保圣躬”,道是食息起居之际,时存睥睨非意之防,深闱邃密之中,亦怀跬步弗缓之念。一曰“正疏体”,道是善则归君,归重厂臣,已堪食不下咽。章称上公,更为语不择音。一曰“重爵禄”,道是黄口孺子,不应坐膺侯封。一曰“敦名义”,道假子亲父之称,何以施面目于人间。一曰“课职业”,道是门户封畛不可不破,奈何不问枉直,以凭空混号为饰怒之题。一曰“罢祠赏”,道是生祠广建,笑柄千秋,撤以还官,芳徽后世。一曰“开言路”,道是高墉可射,不当袖手旁观。一曰“矜废臣”,道是先帝创惩颇僻,原非阻其自新。这八事竟自把魏忠贤一生所为都说遍了。
又有个主事钱元悫,直将古来大奸大恶比拟着他,道:“称功颂德遍天下,几如王莽之妄行符命;列爵之等畀于乳臭,几如梁冀之一门五侯;遍列私人,分置要津,几如王衍之狡兔三窟;舆珍辇宝,藏积肃宁,几如董卓之郿坞自固;动辄传旨,钳封百僚,如赵高之指鹿为马;诛锄士类,伤残元气,几如节甫之钩党连众;阴养死士,陈兵自卫,几如桓温之复壁置人;广开告讦,道路侧目,几如则天之罗织忠良。乞贷以不死,勒归私第,魏良卿等速令解组归绅。以告讦获赏之张体乾、夫头乘轿之张凌云、委官开掍之陈大同、长儿田尔耕、契友白太始、龚翼朋等,或行诛戮,或行斥放。”此时忠贤见款款皆真,疏疏越狠。一班党羽如吴淳夫、李夔龙、田吉、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孙云鸾,凡挂弹章,都来上本告病乞休,自陈不职求罢。圣上都准于回藉。平日这些布置的人,一空看起自己遭人弹劾,也该辞了印。怕势越失了,欲把这三个侄儿爵土让了。从前枉用这许多心,终日把自家来怨畅一起,啼哭一起,一日是大半日睡觉。
这外边谁肯放他,早是嘉兴县贡生钱嘉徵,又论他一本,狠狠的疏他十罪。说:“一曰‘并帝’,群臣上疏,必归功厂臣,竟以忠贤上配先帝。二曰‘蔑后’,罗织皇亲,几危中宫。三曰‘弄兵’,广招无籍,兴建内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