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金抚院为国除奸 李知县替友报仇
“何鳌有碍官箴,即着益都县知县锁拿审明,解京发落。山鹤野人与美麟之父无辜受谪,情实可矜,俱许放还。李美麟仍复本姓,以归原宗。”
这且按下不提,单说如白自上任以后,真个是一清如水,除俸禄之外毫无私染。做了三个月官,那百姓称颂之声已盈于道路。独有何鳌见他为官清廉,无所馈遗,便恨入骨髓,欲待设法处他,但他上任未久,又无事疑款,且廉正之声闻于上台,虽然怀恨在心,也无可奈何他。唯借初一、十五府官参见时,待众官既见之后,也不说见,也不说不见,着他后一个不耐烦,才放他去了。此乃小人常态,李如白也不十分与他计较。
一日又有公事相见,才待乘轿安排走,忽听抚院有密文到。知县将文拿回后宅,拆开细看,才知何鳌被吴瑞生参了一本,摘去职衔,要委益都县知县锁拿严审。李如白看了来文,冷笑了一声道:“老贼,只说你威势常在,谁知你也有今日!”遂传了十数个能干衙役,俱着他暗带了索锁,要到他私宅擒获,但不可走漏风声。便乘轿直到知府堂上,使人将手本投了。便有一等趋媚知府的人说他乘轿直到堂上方下,知府听了大怒道:“他多大官,便目中无有本府?今日必须处他一个死,方才消我之气。”遂使人传出道:“益都县知县且在外少候,待金押完了,然后相见。”李如白道:“又是前日那处我的方儿,但你这番比不得那番,只恐从今以后,我要天天和你相见哩。”便对那传言的人道:“你去对你老爷说,今日要见即见,若是不见,本县便回衙理事。我李如白是奉朝廷之命出来做官,不是奉朝廷之命出来与何鳌站门。我这官做也可,不做也可,宁只断头,从来受不惯这小人之气!”那传言的人遂把此言尽情达于知府。知府怒气冲天,大言道:“叫那狗官进来!他说不爱做官,只恐既入此套,即欲不做而亦不能,他才离胎胞,乳臭尚存,见过甚么天日?我好歹着他无梁不成反轮一帖。”知府正在三堂上雷霆大发,李如白已率着一伙衙役大踏步来到知府面前。知府怒目视他道:“方才学生着你在外少候,不过因我公务未完,你便性急耐不的,在我堂上发言吐语。你道你是奉朝廷之命出来做官,难道我不是奉朝廷之命出来管着你么?我因你为官清靡,心中到十分敬重你,你绝然不识抬举,到把本府渺视。你居官虽有几桩善政,只恐那狂妄二字到底不免。”李如白道:“狂妄之罪卑职诚不敢辞,但今日此来,那狂妄之罪恐更有甚于此者。老大人须得见谅。”说罢,把众衙役瞅了一眼,喝道:“此时不拿,更待何时?”那众衙役听了一声,便各人取出索锁,先落头把知府锁了,立时追了他的印信。然后一拥进到后室,将他幕宾内司人等一概上锁。知府还疾声大发道:“李知县反了!如此大胆行凶,全无王法!”李知县冷笑一声道:“不知是谁有王法谁无王法。”随即拿出抚院来文给他看了,何鳌方才语塞。李知县遂令众衙役带着一千人犯出了宅门,到了府堂之上,上了轿,回到自己堂上,便将何鳌严审,指着骂道:“何鳌,朝廷命你为郡守,委任不为不重,爵位不为不尊,正该报效朝廷、力行善政才是,为何恣你贪婪以充私囊,肆尔酷虐以逞己志?剥官害民莫尔为甚,而且罪及无辜,杀害忠良,即如山鹤野人与尔何怨?竟诬以讪谤之名。吴珏与尔何仇?竟加以朋党之罪。无非欲借此媚权奸、为固宠、要荣计耳!岂料亦有今日,你有何辞?可将从前恶款一一招供明白,免致敲扑之苦。”何鳌此时自思,此系钦绊,又遇仇官,便知强辨无益,或者分过于人,罪还借以少减。遂道:“此虽犯官一时懵懂,所为却不全与犯官相干。”李知县又大喝道:“不与你相千,却是与谁相干?”何鳌道:“此乃幕宾王学益主谋,愚我以至于此。”李知县闻言,忽又想道:“陷害瑰菴,谋既出于此人,以此看来,是何鳌因为我友之仇,而学益亦为我友之仇也。厥罪维均,何可使他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