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探慈母林内拾金囊
柳毅答道:“屡蒙老先生盛情,甚觉讨愧。且家母年高,时刻挂念。路途遥远,往来探望甚不便宜。来岁之命断不敢领。”秦乡绅道:“先生既系念高堂,弟亦不肯久留。但转年就携尊堂大人同来,亦无不可。务要先生如意,还求屈驾以全弟脸。”柳毅道:“老先生既如此留恋,回去再与家母商议。”秦乡绅道:“弟仍有字给令岳,以候先生的回音。”
次日,设度给柳毅饯行。着小轿一乘、家人两个,送柳毅回家。这卢溪到武陵,约有三百余里。柳毅行了两程,落在店里。心下想着:“送到地头,轿夫、家人尚须有些照应。不如就此叫他们回去罢!”遂吩咐那人道:“这离家只剩得一程,路子又甚好走,不劳你们再送了。这是盘缠一千,明早拿着回去罢!”那人得了盘缠,也等不到次早,就晚上合伙走了。
却说柳毅念母情切,睡不多时,遂起身出店而去。这正是:
一往原系平坦路,不料反蹈险坡中。
柳毅上路,走不数里,路旁有个大林,树木甚是稠密。忽从林内跑出一只异兽来,坐在常道把柳毅截住,两边并无别路可转。你道这兽是何形状?
非虎非豹似驼形,两目光员赛铜铃。
前后五足参差列,一角特峙劳峥嵘。
项间长鬣下垂地,身上肉鞍天生成。
鹿蹄马尾号神犴,专为孝子救灾星。
柳毅见了这兽,心中害怕。欲走不能,欲退无路。央告道:“我乃解馆而归,因家中有七十的老母,不知如何盼望,所以走得这么早。一时冲撞,万乞开恩,放我过去罢!”那兽端然不动。又说道:“你要吃我,就任凭你吃罢了。”那兽把头摇摇,走近前来,把柳毅的衣襟咬住,往林内直拉。柳毅道:“你要拉到褡里边去吃我吗?我就跟你里边去。”那兽把柳毅拉到一个林角里,有火一堆,还未灭尽,旁边有个褡子。那兽把柳毅拉到褡子跟前方才撒口。
柳毅把褡子拾起来,掂了一掂,是四封银子。想道:“此定系大盗所遗,拾去必来追赶。又且不义之财,断不发家。”把褡子抛在地下,那兽使角挑起,仍旧送至柳毅手中。柳毅道:“你定住叫我拿着吗?”那兽把头点点。柳毅拿着褡子,那兽仍旧咬定柳毅的衣襟拉到原山路上去。双膝伏在地下,不住的回头看那肉鞍子。柳毅道:“是叫我骑着你吗?”那兽把头又点了两点。柳毅把行李褡子搁在那兽身上,跨入鞍内坐定。提着项上长鬃,以代辔首。那兽起来,向前走去。走得最快,又甚安稳。
走到一座山前,忽从山后转出两个人来,手执长棒,向柳毅就打。那兽吼了一声,腾空而起。一阵风响,一顿饭时间已到柳毅家门首。柳毅把行李褡子拿下来,那兽仍乘风而去。
柳毅把门一敲,里面庄氏问道:“天还未明,你是何人,敢叩吾门?”答道:“孩儿柳毅回来了!母亲起来开门!”庄氏懂的是儿的声音,向贾夫人道:“是你女婿回家了!”起来点上灯,出去开了门。柳毅进来,放下行李,恭拜母亲,并拜了岳母。庄氏问道:“吾儿,你如何来得这么早?”答道:“孩儿幸蒙异兽相送,所以一日之程片刻即到。”遂把路上之事向母亲说了,将银子全交给母亲。庄氏惊喜天地,焚香拜谢了一番。方才天明,贾夫人回家而去。
贾庆长听说女婿解馆而归,就来看望。问道:“贤婿,来年之局可说就否?”柳毅道:“秦先生留之甚谆,小婿辞之甚力。倘或再有字来,烦吾丈替我辞煞罢!”到底并不明言其故。庆长道:“主意拿自贤婿,相推却是不难。”
到了次岁,秦乡绅又差人来请柳毅,贾庆长代为辞开。
却说柳毅得了四封银子,急欲寻一妻室奉侍母亲。左说右说,总不能妥,只得按下。不题。
柳毅就在本庄上合了一个伙计,叫做顾有已,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