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恩怨分明贤太守挂冠归去 贤奸报复小翰林衣锦还乡
,题参到部,奉旨将陈与权削去举人,追赃问罪。该部咨送抚按,行到南雄府,曾九功便着人通知金丽容,叫他速速到仁寿村来。自己会同刑厅及保昌知县,竟诣陈与权家,直至中堂坐下。
陈与权闻知,慌忙出来叩见。曾九功道:“前日本府审时,尚以礼貌待汝,今已奉旨黜革,可去了冠服相见。”陈与权因太守到他家中,初还认是好意,不想忽听说奉旨削籍,要去他衣冠,吓得魂不附体。只见两边皂隶,竟走拢来,宽他的尊服。
陈与权慌了,大喊道:“我犯什么大法,敢弄坏我前程?就是干家的产业,我情愿还他罢了。”曾九公功道:“吞占之物,今日自当断给原主,固不消说,只杀死外甥一案,罪干人命重情,恐还不止黜革,尚须问罪哩。”
陈与权听说,心里着了急,只得不问自招,忽吐出真情来道:“太公祖老爷,神明在上,我其实没有杀人的谑。”曾九功道:“不是你杀的,如何把尸骸擅自焚化?显系情虚灭迹,还要强辩!”陈与权道:“其实有个缘故。当初干家田产,我占之犹为未足,因又图他家财殷厚,故令妻子哄说还他产业,诱得金氏母子到家,圈留过宿。将小厮面涂鸡血,刺刀衣服,悉染腥红,叫他僵卧于地,图赖金氏杀死,假称外甥,抄没了他资产是有的,并没有真正杀人。这小厮现在,太老爷唤他来问便知。”曾九功听说,便叫那小厮来审。
这小厮听得官府叫他,吓得三魂失了两魂,跪在案前,抖个不住。曾九功问道:“你家主六七年前,曾否叫你假扮死人,吓诈金氏,有这事么?”小厮道:“有的。当初相公叫我把鸡血涂了面孔,躺在地上,就将杀鸡的刀子,也撩在身边,叫我咬定牙关,动也不动,装做死人,吓这干奶奶是实。”曾九功道:“不信有此事,想是家主教导你说的,夹起来。”
两边皂隶一声吆喝,把小厮扯下去,褪了袜子,用夹棍收起来。可怜这小厮不多年纪,那里吃着官刑?不觉死而复苏,乱哭乱喊。曾九功三推四问,总与前供无异,知是真情。便问道:“你好端端假做死人,帮家主诈人的东西,可曾分与你多少?”小厮道:“没有。起初相公原许我做成了圈套,赏我一个老婆,如今连这老婆也赖了。”
刑厅与县官都笑道:“施此诡计,抄占多少家私,还赖这小厮的妻子,可知陈生随处负心,吃人不足。数年不平之案,今日可谓水落石出矣。”曾九功便请丽容上去道:“陈举人田产住房,委系你家故业。今日我与刑厅及县主,三面审明,理应断还与你。你可从内至外,一一验明,趁本府在此,不致更有争竞。若有吞占别主赃物,非系你家者,须交与本府,发还众被害领去。你家什物,倘有缺少,亦须报明本府,着他补赔。”陈与权道:“家中所有,大半是我自己产业,求太老爷鉴还。”曾九功道:“你当日一身狼狈,死于风雪之中,干白虹在南雄岭上救你,此时田产何在?敢是你怀里边揣过来的么?”
陈与权便没得说,只得同丽容入内,一应田房文簿,尽行交还。丽容检看箱橐,现银珍饰,尚有数千,新置田地,又有千亩。但恐太守等久不便,因出来禀道:“寒家什物,一时查点不尽,但有新买田地千余亩,听太爷发还众人。其资饰银两,情愿只取一半,其余听凭太爷分派。”曾九功道:“你既如此好义,本府当有处分。可将此一半家财,分为二股,一股给与众被害领归,一股发与尼姑周氏。起造大殿,供佛焚修。今已交割明白,本府即当详宪,陈生命案既虚,姑免拟罪。此处仍是干家住宅,不许在此安身,可与妻子奴仆立迁别境,勿得留恋。”
陈与权跪下哀哭道:“当初干兄曾与我一半房屋,还求太老爷开恩,少赐栖身之处。”曾九功道:“既干家如此待你,谁叫你负心!快些出去,不许多说。”陈与权道:“可怜我中过举人,稍有薄面,一时叫我领着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