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安垲第改装论价值 荟芳里碰和起竞争
,盘子里只有两块挺硬的面包,便对侍者道:“有康生馒头没有?”侍者答称没有。黄子文冷笑了一笑。金慕暾道:“子文兄,这也难怪他们,这个东西除掉你要,别人只怕连名字都叫不出呢!”黄子文听了,不觉大笑。
少时,外面喊“六号局茶一盅”,早见一个又长又大的倌人走将进来,对着钱胡绅笑了一笑,叫声“钱大人”,在他旁边坐下。钱胡子顿时意气飞扬。那倌人和准了琵琶,唱了一支京调。钱胡子更是得意。时豪人望着钱胡子说道:“有翁先生,这位贵相好叫啥格芳名?住勒啥场化?”钱胡子答道:“叫作袁宝珠,住在西荟芳。”黄子文心里想道:“这么大的个儿,什么袁宝珠,只怕是元宝猪吧!”当下袁宝珠唱完了小曲,和钱胡子肉麻了一阵,要钱胡子翻台过去吃酒。钱胡子道:“轮船局里的柳大人和余大人,约我在三马路薛飞琼家里吃酒,还有要紧事情面谈。今天没有空,明天来吧。”袁宝珠一定不依,时豪人还在旁边帮着腔。钱胡子沉吟道:“人太少吃酒似乎寂寞,还是碰和吧。”袁宝珠说:“碰和也好,吃酒也好,随你钱大人的便。”钱胡子当下就约时豪人,又约了包占瀛。包占瀛回说:“有事。谢谢。”钱胡子只好托金慕暾约黄子文。黄子文虽在日本留学多年,嫖赌两字却不曾荒疏过,便答应了。
钱胡子又催侍者快快上菜,包占瀛道:“我还有个局没有到。”
钱胡子不好违拗他,便叫侍者快去催催张缓缓的局。良久,良久,张缓缓方才来了,一张刮骨脸,脸上还有几点碎麻子,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包占瀛与她啧啧的咬耳朵,张缓缓似理不理的。黄子文心下气闷,便想道:“他们这个样子,到底还是包占瀛给张缓缓钱呢?还是张缓缓给包占瀛钱呢?”黄子文正在肚里寻思,张缓缓已倏地起身走了,包占瀛便也讪讪的告辞而去。
当下四人用过咖啡茶,鱼贯而行,出了一家春,钱胡子自有马车,便请三人同坐。时豪人道:“我有包车。”钱胡子请金慕暾、黄子文二人坐下,风驰电掣,不到片刻到了西荟芳门口。相让登楼,看房间内却冷清清地。钱胡子当下叫娘姨撮台子。娘姨答应,拿出一副麻雀牌,派好筹码,扳了座位。钱胡子便对那娘姨道:“阿珠,你替我碰两副,我去去就来。”一面又向众人告罪,登、登、登下楼而去。阿珠坐了钱胡子的座位,掳动麻雀牌,四人便钩心斗角,碰将起来。黄子文恰恰坐在阿珠对面,一眼望去,见阿珠蛾眉淡扫,丰韵天然,不觉心中一动。阿珠也回眼过来看看黄子文,见他把帽子脱了露出了头,就像毛头鹰一般,嘻开了嘴一笑。黄子文以为是有情于他,喜得心花怒发,意蕊横飞;只是碍金慕暾和时豪人,不然便要动手动脚起来。
一霎时间,碰了四圈,看看没有什么大输赢,四人立过身来,拈过座头。这一回黄子文是阿珠的上家,看见阿珠台上碰了三张九索,三张一索,又吃了三、四、五三张索子,轮到黄子文发牌的时候,黄子文故意把一张七索发将出来。阿珠把牌摊下一数:一索碰四和,九索碰四和,七索与二索对倒两和,加上和底十和,共二十和。一翻四十和,两翻八十和,三翻一百六十和。刚刚是时豪人的庄,十块底二四,要输六块四角洋钱。时豪人便鼓噪起来,说黄子文不应该发这张七索。黄子文听他埋怨,不禁发火,便睁圆了眼睛,对着时豪人大喝了一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