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花冤钱巧中美人计 打急电反动富翁疑
了两三处,方才回到华安里。
次日已是十六了,节已过了,田雁门的款子也去其大半了,不能不赶紧办些印书的材料,撑起一个空场面。将来就是缺本,在田雁门前也有一个交代。主意定了,便去寻了一个铅字机器的掮客,一共在内,说明白是一千五百块洋钱。先付五百块,到过年再付五百块,到明年五月节再付五百块。等到合同订好,黄子文便到庄上,划了一张五百块洋钱的即期票子。交割清楚,便在楼上楼下陈设起来。又招了几个排字的工人,摇机器的工人,将就弄起,拣定了八月二十六日开局。这日向九华楼定了两席酒,请了陆鹫公、王开化、沈自由、李平等那班人。只有陆鹫公回说有事不能来,其余都到了。少不得都要叫局,闹到半夜,方才散去。黄子文又想到译书一节,便请了两个读过几个月东文的,讲明白每一千字只出一块洋钱。那两个人起先不肯,后来一想,譬如在家中闲坐,就答应了。黄子文把校对的事情,也托了他们,乐得自己花天酒地。两月之后,果然译出一部《自由原理》。黄子文也不曾看,便叫排樱等到排印成了,封了十部,寄给田雁门。
田雁门回家之后,正在记挂黄子文,忽然接到邮政局寄来一个大包,拆开一看,原来是黄子文寄来的信。信上说的天花乱附:开局之日,各国知名之士俱到,由日本横田武太郎演说,如何如何热闹。后面又说:“现在译出《自由原理》一书,附去呈政。”那些话头。田雁门喜之不荆等到打开那书一看,原来只有薄薄的一本儿,加以字迹模糊,纸张粗糙,便有几分不快。再看那序文道:自由者,如人日用起居之物,不可一日而废者也。
故法以自由,遂推倒拿破允之虐政;美以自由,遂赞成华盛顿之大功。我中国二千余年,四万万众,其不讲自由也,如山谷之闭塞,如河道之湮淤;所谓黄帝子孙的种种同胞,皆沉埋于黑暗世界之下。
呜呼!人心愦愦,世道昏昏!安蛔杂晌隳溃?
此欧洲各国上中下三等社会人之口头禅也。我中国安有如此之一日哉?是书为日本博藤太谷原著,阐发自由之理,如经有纬,如丝有纶。志士黄君子文及某某二君,以六十日之局促,成三万言之丰富,诚擎天之一柱,照夜之一灯也。但使人人读之,而勃发其自由之理想。我中国前途,其有望乎?
时在某年某月
邹仁识
田雁门看了,心里想道:“这篇序文,寥寥数行,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看来这位邹公手笔,也不过如此!”及至一页一页翻阅下去,那些“之”字“的”字用的都不是地方,心里更加几分不快。随手写了一封回信,虚庚了几句,把书搁在一边。自此之后,便接到黄子文好几封信,无非说款项不足,求他再汇几千银子,以资接济云云,田雁门置诸不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已到隆冬时候,看看将近送灶的日子了。忽然电报局送进一封急电。拆了开来,拿《电报新编》逐字查去,只见写的是:广东省城朝天街田雁门鉴:局款速汇一二千金,免得支绌。否则即将闭歇,候复。文叩马。
原来是二十一发的。田雁门不觉着恼起来,随手拟了一个电稿,叫家人送到电报局里去。不到四点钟,到了上海。上海电报局里,照着写明了号码,送到华安里黄子文那边去。
黄子文这几日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专等田雁门款子来开销那些嫖帐。这日接到回电,译将出来,原来是:马电已悉。年底款不能筹,祈谅。余听裁酌。雁复梗。
黄子文看了,如一瓢凉水,从顶门上灌直下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