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念贫交老友输财 摇小摊奸人诱
那里还能回苏州?说不得上楼去问他娘子讨钱吧。”想定主意,踱到楼上,说起要钱回苏州去的话。伯廉娘子没得主意。娘姨倒很会说的,道:“吴老爷难得到上海来,逛两天再回去。这里书房很干净,我去叫他们开铺。”子诚再三止住。一会儿,家人请吴老爷吃饭,只得下去,料想他娘子是没有洋钱的,只得等伯廉回来。桌上的菜,是四样,鱼肉都有,吃来甚是可口,发狠吃了四碗饭。原来碗儿甚小,子诚的食量又大,那里禁得住他吃呢?子诚吃过饭,呆呆的坐着,直到五点多钟,只听得弄外马车声响,门铃摇动,知道是伯廉回来了。家人开门问时,却不是伯廉,是伯廉的朋友,掉下个名片自去。家人将名片送入书房,便对子诚道:“老爷今儿作兴不回来的,太太吩咐把吴老爷的铺盖打开铺上。”子诚没法,只得且住一宿,就随他去开铺。直到夜里十二点钟,伯廉才回来。子诚已经睡着了。
次早子诚起来,问知伯廉已回,急待会面,那知他起得甚迟,打过十一点钟,听得楼上叫打洗脸水,料想伯廉起身,就可会面。谁知又是半天,到一点多钟,子诚肚里是饿极的了。幸而饭菜已经开出,一面吃着,方见伯廉下楼合子诚作揖道谢,袖统管里,送出二十块钱。子诚点过收好了。伯廉道:“你也不必回去了,我替你找个事情在上海混吧。”子诚出于意外,那是本来愿意的,故意说道:“只怕我没本事,做不来吧。”伯廉道:“休得过谦,你是买卖场中的老脚色,银钱上又靠得住,人家都愿意请教的,将来还要大得意哩。”子诚甚喜。伯廉留他宽住几天,子诚才安心乐意的住下。谁知这一住,就没再见伯廉回到公馆,正要回苏,恰好伯廉有信叫他到怡安茶栈去。子诚跟着来人,跑了无数路径,才到怡安茶栈,见过伯廉,伯廉叫人把他行李搬来,每月是八块钱的薪水。子诚喜出望外,就在栈里混了半年,告假回苏,去取过冬衣服。子诚本来节省,手中很积下些钱,这回来到上海,又做下些小货,约莫也赚了一二百块钱的光景,自然添置些衣履。回到苏州盘门口,就遇见了小兴。原来小兴席店里的事,还是他荐的。子诚见小兴来在城里,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是在席店里的么,为什么回来呢?”小兴道:“一言难尽,小侄正要来告知老伯哩。”子诚道:“我是才到家,还要发行李去,明儿晚上,你来舍下细谈吧。”二人分手。
原来小兴在那席店里时,管帐先生待他甚好,只是同事见他占了好些面子,人人气不服,都在背后想做弄他。可巧帐房里失去十块钱,不知那个偷的,人人都说是小兴;又道:“他薪俸不多,身上穿的簇新,还在外面吃酒,那里来的钱呢?我们时常见他鬼鬼祟祟的,在帐房里走出走进,也不止一次了。”管帐先生信了他们背后的话。次日一早,就叫小兴,偏偏小兴这日身子有些儿不爽快,起得迟了,越发像真。听得管帐先生叫他,只得起来,急忙跑去。管帐先生道:“你如今气派大了,敝店里买卖小,容不下你,请你到大些的铺子里去吧。”小兴道:“我没有什么错处,情愿在这里。”管帐先生道:“你错处也该自己知道,还用我说吗?”小兴茫然,急的几乎哭出来。那管帐先生还是心存忠厚,不肯指出他的毛病,因此小兴要分辩,也无从分辩,弄得个无疾而终了。既然店里不容,只得把铺盖卷起来,搭了班船回城。那同事里几位朋友,指指点点,在背后暗笑他。小兴只装着没见,满肚皮的忧愁郁结。回到家中,他母亲一见甚喜,只当儿子又发财回来了。小兴却不言语。他母亲问之至再,小兴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做坏了,被人家辞了出来。如今是一个大钱没有,怎样过日子呢!”他母亲听说他歇了生意,脸上便呆了,道:“你为什么不小心?总是高兴得太过了!如今歇了出来,我们母子二人,怎样过活呢?你姊姊是又到上海去了。”小兴道:“我姊姊穷到那步田地,便在这里,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