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说韬钤英雄伤往事 亲宵小知县误前程
天锺。你们一班混账东西,连累了自家主人,还想来累我么?可知我不能做胡涂虫,受你们的挟制!』说着,便喊值堂的家人道:『来吓!招呼外面站班的军牢同值堂书差不要散,我今日定要把这个混账东西讯他一讯,看他下次还敢胡闹呢!』说完了这几句话,就踱进刑名老夫子的房间去。
这分明是要那刑幕做个人情,警戒他下次的意思。万想不到那稿门见本官真反了脸,怕他一经坐上公案,那就是他狠了,不如先下手为强,立时号召合署的家丁,都众口同声说:『老爷得了疯症了,倘自伤性命,将来大家担任不起!』又是那稿门献策说:『最好将他捆起来,权时寄库,候禀了上宪,等署事的官到来再放。』不由分说的七手八脚将那委员四马攒蹄,犹如捆角黍一式,锁在本署的内库房。再等捕厅得知堂翁被捆,又不敢自己去放,忙碌了一夜,候约会了同城的前后营城守及本城几个绅董,进去打开库门,放了他出来,已是饿了一天一夜,捆得半死的人了,再去查拿那闹事的家丁,早已鸿飞冥冥,跑得无影无踪,只得大家公议,一面签差踩缉,一面电禀督抚请示。姓杜的侄儿也发了电知照他叔父,把这一场天大的祸事轻轻儿推到那已走的稿门身上。”我说;“此事到底如何结局呢?”云卿道:“有甚么结局不结局呢?好歹参掉官回家抱孩子为止。听见今早制台接着了宝应县的公电,十分震怒,立时通饬各处严密查拿恶奴叛主的逸犯。随即传落翻卷上院,当面吩咐说,宝应杜令本是要紧的钦犯,如今又闹出这样乱子来,叫翻卷立刻着检校厅丁丞看管起来,听候参办!你想:前日杀太太的案子尚未定谳,倒又闹出捆老爷的笑话来。如今这班官场,还成个体统吗?”
我听了大半日,方知道那杜老公祖一家人哭的缘故,同那妇人前后怪现象的内容。我心中暗想:那做州县的这种结局,幸而我父亲从前改就教职,免得许多烦恼,怪不得我伯父说是做地方官如下火坑孽海呢!大家闲谈了一回,那衙门里人都乱哄哄的戴着帽子朝签押房里跑。我方欲向云卿探问何事,只见葆生笑嘻嘻的手里拿着一张电报走来,向他哥子道:“老头子得了安庐道,已经见了上谕了,这是京里吏部稿书发来的。”我手快接过一看,见上面写着:
某月日,奉上谕:安徽安庐滁和道着李廷箫补授,所遗江宁府知府员缺,着该省督抚于通省知府内拣员请补,即行迅赴新任,毋庸来京陛见。钦此。
我看毕,就先对云卿昆仲道了喜,又到签押房里去贺喜,便中请示我何日动身往句容去。我年伯被我这一问,他忙向我道:“我正要有几句话告给你,今日事多,不是你来问,我几乎一时忘记了,那句容县的馆地,你是不必去了!”我猛听着这一句,老大吃了一惊,再宁神听了下去,却是说的:“束■已由张令送了一年,今早接到吕委员一封密禀,说张令去年将个活鲜鲜的翰林儿子,在京里糟蹋死了,而且还死的不明白,不干净。听说尚有一张亲笔供状,同五万两银票的笔据,落在一位大好老手里,因此张令既痛子夭亡,又惧祸不测,忧愤交迫,遂成癫痫。这几日病势转剧,命在垂危,来禀请我转嘱前日所荐医生不必前往。诚恐你既到彼,则不能不用药,用药而张令之死适当其时,外人不知虚实,转与你名誉有损。”我听完了,方才放心。因回道:“小侄不去倒也省事,但是无功受禄,白白地用他一年束■,未免惭愧!”我年伯说:“你是寒士,这件倒不必谦让。听说张令任内亏空得很多,也不在此区区。候他真故了下来,我再回明了制台,看谁愿替张令弥补欠项,就委谁去署理。至于你的身上事,好在我快要到安徽去,你好歹再候几日,就先同我帮几天忙也好。你如果情愿,那就不必再住客寓了,明日叫人把行李搬进来住。”
我当下:“是!是!是!”,答应了下来,退到云卿的书房里面,就把适才同我年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