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戴高帽政界有心传 误圣经俗儒多耳食
即据实飞报,以便本大臣为将来延请该日妇女充铛女教育顾问官之预备。又当面拜托那一起女东洋人,此番赴各处游历,务望将敝国种族腐败,民智不开的原理,切实研究,本大臣将来还要借助他山,以为改良地步呢!”说着,又有一个文巡捕上来回,德国总领事过来禀见,他老人家一面招呼人请德国总领事进来,一面亲自送这起女东洋人出去。可巧就与那德国总领事打了一个照面,倒把他看了怔上一大怔。及至两人回到花厅里坐下,德领谈了谈公事,便问道:“适才贵大臣送出去的那伙子女日本人,可是从前贵大臣出洋游历时候相识的?”他道:“本大臣不认识他,不过因为他来说要请一张护照,所以本大臣才照约接待的。据云,是赴敝国内地里去研究种族发达原理,刻已飞电经过各属,一体保护云。难不成贵总领事倒与他们有甚么交涉否?”德国总领事听了,知道他还未晓得他们的来历,只得含糊着答应了一句否,坐了坐,说完他自己的正事,就退出来了。
不意才走到督辕的左近,忽然遇见一位学德文的朋友,他就一把拉着他,先掼了几个哈哈笑,然后对他说:“怪不得人说某大臣外交上政策好,又说日本同你们中国同文同种,凡百事件都可以享特别利益的。从前我还不过相信,如今亲眼看见了一件事,那才是千闻不如一见的实据呢!可见得平日是人言不诬了。”那个学德文的人听了半日,就如同遇着一丈二尺高的和尚摸不出头脑,只得笑着道:“先生,你是说的甚么曲曲折折,九腔十八调的话呀!怎不明明白白的宣布出来把我听呢?只管这样呆笑做甚么?拿不准又是得了我们中国的甚么特别利益了罢?不然,就在胶州湾的远东势力,近日又澎涨得许多了,所以要攀个日人做比例。先生,我猜的你这一句话,可是不是的呢?”那德总领事着,又掼了一个哈哈笑道:“我说的是个人营业界上污点,你猜的是中外国际上的交涉,若用算学算起来,真正有南极到北极的远呢!你可别要瞒我了,定规是这几日,你的脑气筋里中了那些日报上腾说德国提议交还胶州湾的毒,所以才存诸中而发诸外的。先生,我猜你的这句话又可是不是呢?”那人道:“你到底是件甚么事,也用得这样阴腔阳调的?”他道:“我也没有甚么大事,不过今辰接着我们驻京公使的电训,叫我到南洋大臣那边去,就近会商一件禁止各国私运军火的公事。不意走到那里,就迎面遇着一伙子东洋丑业妇,正由南洋大臣恭恭敬敬的送出来。听说还给了他们一张游历的护照,又电饬所过各州县严密保护。将来照这样的局面看起来,岂不是他们到一处地方,每日塞过几次,还要由地方官遵照洋人出境入境随时申报的例了,替他委一名典史,跟着他记账么?我晓得从今你们内地里,那此灯笼店,又要多出一起“奉准大清国南洋大臣官许卖淫”的新式灯笼了!”此话在当时德领事,不过一句戏言,谁知倒把听的朋友觉得受不下去,气了四处告给人。
你想,东洋卖娼,俗称地狱,既是地狱中人可做中国女教育顾问官,美国剃头匠就可做男学堂洋文教习了。而且彼一时此一时,诸公就没有见着现在那些学堂里文明种子么?谁不是身上无论寒暑,一件蓝竹布大衫洗得俏俏的,脸上汗毛剃得光光的,前刘海槛发披得长长的,衣服袖口卷得高高的,那一样还不折个剃头司务么?所以孔子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如今照这表面上看起来,下流形式已成,那内容固不固,也就可想而知了!总而言之,中做八个字的批评:“国运如此,夫复何言!””正是:
下流容易上达难,
妖孽祯祥皆国运。
要知道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