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元集
氏,亦大家人女,幼少教训,好款玩苏,不惟不知劝止,反说野味好吃,教夫多打些回来。
云开有个老庚,姓刘名鹤龄,系湖北人,其祖好善,兼之戒杀放生,四方功果常来募化,远近孤贫无不周济。晚年家中紧促,卖业一半应酬善事。至鹤龄之父,生活无计,才将产业当尽,得银二百,携鹤龄往福建贸易,利息颇好,于是就在福建开铺,做屯庄生意。此时鹤龄年已十二,读书慧敏,过目不忘,又极好学,开讲作文即有理路。其父见子有造,次年送进书院,即与罗云开同窗,问及年纪,就打个老庚。
这云开懒惰无比,更兼文理不通,每课俱请鹤龄代作,因此情好甚密。老师见鹤龄之文秀丽中有富厚气象,知是大器,常对岳父贺净轩夸奖鹤龄,决其必贵。净轩遂请他为媒,将幺女许与鹤龄。过后两列前茅。其父忽病,数日归阴。鹤龄不胜哀痛,追修祭葬,事事尽礼。从此守制读书,将铺顶与别人。怎奈鹤龄只会作诗文,不会理家政,到服守满时,钱已吃尽了。幸得学中朋友与他图个蒙馆,鹤龄尽心教训学门,到还旺相。
一日,到罗家去耍,正值猎归,获着禽兽无数,席上尽是獐鸡兔鹿。鹤龄见他伤生太多,就席劝曰:“庚兄若大的家,还少啥吃吗?何必伤生打猎,折寿算、损阴骘?窃为庚兄不取。”云开曰:“古来天子亦有巡狩,圣人不免钓射,这打枪步猎,原是游玩郁闷所应为者,何以要折寿算、损阴骘咧?”鹤龄曰:“天子巡狩,无非借此以观风俗,视民情,并不是有心为之;圣人钓射,原为祭招而设,亦无成心。岂似庚兄鹰犬并放,枪炮齐鸣,山中鸟兽尚有遗类乎?弟有几句俚言,望兄静听:
今日里与兄把酒饮,听小弟说些《阴骘文》。
想上年同窗读孔圣,我二人情好如弟兄。
兄丢书回家习酬应,过此后兄富弟越贫。
既富矣当要培根本,作善事种福广修因。
切不可伤生害物命,体上天一片仁爱心。
物与人性情原相近,凡贪生怕死一般情。
有牛儿救母含刀急,二一世为官做大人。
有一人打抢成了瘾,家庭中养犬数十根。
买鬼脸三孙多喜幸,戴头上犬咬竟归阴。
看起来凡事有报应,人何苦贪口害牲禽。
伤生器惟有枪最狠,火一红于即到他身。
倘未中上有鹰在等,往下看又有犬跟寻。
诸禽兽无处来逃奔。弄得他死也不甘心。
又兼之不把时节论,春分候依然山中行。
鸟孵雏兽已成胎孕,伤一命就把数命倾。
一年中伤了多少命,未必然全无罪一分。
只等你时衰运不正,它方才来找对头人。
想庚兄为人多聪敏,读诗书博古又通今。
也知道作恶有报应,须当要急早改性情。
戒打枪放鹰还山岭,除恶念广把善事行。
老天爷自然多庇荫,保佑你贵子换门庭。”
云开听得也不做声,另讲他事,以乱其言,鹤龄无兴而归。
后过北岭,正逢云开带些人放鹰逐犬,一见鹤龄即来叹叙。鹤龄见打得一只黑狐眼泪双流,似有求救之意。鹤龄恻然不忍,向云开说道:“我去岁得病,许了一个放生愿,庚兄何不将狐送我还愿?”云开曰:“庚兄说得那们便宜,我费了一天人工气力,爬山越岭‘所为何事?怎么说就送你还愿哦!”鹤龄曰:“既然如此,小弟出钱与兄相匀。”云开曰:“狐乃难得之物,五百年方黑,又五百年才白;白者价值百金,黑者值五十金。庚兄还愿可另买别物。”鹤龄曰:“我见此狐流泪,故而相买。我出银二十两,求庚兄卖半送半,以作功德。”云开不肯,鹤龄再三恳求,云开无奈,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