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元集
案骂曰:“该死狗奴!妾当干证,诬人乱伦。此案明明是你与干妹通奸,同谋害夫,随至罗家乘夜将尸隐匿,好作长久夫妻!也是冤魂不散,使你告在本县台前,自吐隐情。如今好好从实招来,免得本县动刑!”胡德修听得此言,好似半空中打个霹雷,惊得魂不附体,说道:“大老爷冤枉了!
大老爷坐法堂高悬明镜,切不可将大帽拿来搪人。
民也曾读过了几年孔圣,虽未能登金榜略知重轻。
古今来犯淫恶多少报应,一丧德二短寿三坏品行。
民一见犯淫辈十分恼恨,焉能够自作孽去坏良心?
因干妹花烛夜丈夫命尽,干父母愿将女许我为婚。”
“狗奴!既知他丈夫命尽,是如何死的?尸在何处?好好招来,讲!”
呀,大老爷呀!
这是我自揣摩暗地思付,并不是知他的存亡死生。
“方才说是命尽,就不晓得了?不怕你辩,总是不免的。”
呀,大老爷呀!
民想他当新婚喜之不尽,那有个反逃走久不回程?
谅必然是妖狐摄去藏隐,盗元阳竭精髓焉有命存!
想此情错言了一个命尽,大老爷又何必认之为真?
“这是冤枉不曾?命你说出实情还要强辩咧。左右与爷重责八十!”
呀,大老爷呀!
为甚么将命案糊涂乱审,平白地捕风影诬我奸情?
“既无奸情,如何妾当干证,告人乱伦咧?”
这本是干父母怜女心甚,要改嫁罗亲翁不准出门。
因此上在大堂申词具禀,一概是干父做我不知情。
“狗奴!明明是你通奸同谋,害夫图娶,还要辩吗?左右与爷夹起!”
这一阵夹得我筋骨碎损,周身上汗如水屎尿齐倾。
不招供受非刑就要过命,勉强招又恐怕头斩尸分。
其妻冤魂附耳言曰:“快招,招了就无事了。”胡曰:“怎么招法?”妻曰:“你说将妻谋死,去娶干妹。”胡曰:“招不得吗。”妻曰:“招得招得,免受非刑。”胡曰:“招得?我就招!
呀,大老爷呀!
这几年民做事有些相混,把妻命来谋死好娶新人。”
“狗奴!将妻谋死,又是罪上加罪了,到底如何谋死的咧?”
干妹夫寻三月都无形影,我去逗干父母愿结朱陈。
他说我有前妻难以从命,才将我好妻子送入幽冥。
“你又那们谋法咧?”
叫我妻去寻鸡掀他下井,过几日来说亲干父应承。
“胆大狗奴!既无奸情,如何又谋死妻命咧?还要烈嘴,不催刑你是不肯招的,左右与我催刑!”
呀,大老爷呀!
这是民一时措害妻性命,说因奸谋新郎死不闭睛。
“狗奴!还要犟嘴!左右与爷急施能刑!”
大老爷呀!
取此刑民情愿一死填命!
“有招无招!”
未谋害你教我从何招承?
“本县的王法森严,那怕你的嘴烈!左右快快催刑!”
这一阵夹得我魂飞魄尽,已经在阎王殿走了一程。
未必然是前生丧了德行?都是我爱嫖假报应临身。
罢罢罢倒不如一笔招认,通奸情谋性命一概是真。
“尸身放在何处?”
“放在那,那,那”
“到底放在何处?”
大老爷呀!
那一夜背尸首回家安顿,砍烂了煮成汤去喂猪牲。
“肉喂了猪,总还有些骨头!”
大老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