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 第六十回
由,本府不日提兵到福山,所经谢家桥不动刀杀戮了。”所以此时大兵直过了谢家桥北,方动刀兵,至陈家桥杀人最多。凡沿塘树上、桥上人头都挂满的,谢家桥塘西姚泾口,只箭伤了一个李湖州。朱泾内顾秀甫家门首,杀了一个王老儿,其余拿住的并不曾伤命,实出萧震寰之力也。
止据。
朱泾内有丁承卿者,被一兵赶上,料不能脱身,跪地告饶,其兵人举刀就砍,反被承卿一把抱住,口中大叫饶命,后面三四个兵反来劝解,因此承卿得以获全。坊浜内观音堂里曹家基上,尚躲精壮者二十三人,商议剃了头,与兵丁打话,只望保全家私。谁想兵丁三四百人大雨中风卷围来,发也剃不及,一哄望瞿舍泾对东走脱,凡家中所有,任凭将船装载,搜索无遗。傍晚遥闻福山塘上吹海螺声,虽知其为收军,然犹疑其就在地方扎营,至日晡方寂,无人声焉。是夜,大兵虽去,次日海上兵亦不轻易来屯扎,里中剃发者居十之八九矣。
第五十三回弃荣华挈家归故里遭掳掠冒死赎亲儿
明甫遇偏奇,寓姑苏值乱离,抚台标下寻生计。一朝得时,金宝家私。荣华富贵如山势,事难知。避兵逃难,依旧是贫儿。
《黄莺儿》
男妇互搀扶,胆惊惶泥又涂,双双子女都遭捕。祸称剥肤,只剩微躯。太仓拚命寻头路,泪痕枯。多方揭债,赎得掌中珠。
《黄莺儿》
乱离之世,妻儿难以保全。前回所说,已经剃发周明甫,其父季雍,原是作掾的。父死后连遇官司,家道消乏,搬到苏州城里做小生意糊口。六月初一日,清兵进城,生意绝响,只得投兵吃粮。土都堂见他人物伶俐,收为亲兵,妻子也住在营里。土都堂亲许道:“若平定地方,你也少不得有官做。”
一个穷人骤然间吃也有,穿也有,便似升了天一般。闰六月十一之变,乡兵围城,抚台扎营北寺,又退屯府学察院,俱作灰烬。明甫想道:“一身不打紧,连累妻子都死怎处?”一时着急,所有资财俱弃置了,领了妻子,乘间道走出齐门,回常熟故里住。不上三五日,早有人报知福山把总芮观,差人链锁去吊打,赖地方亲友去保结他是难民,并非奸细,得以释放。后来到九月十六日土都堂按临福山,明甫哭禀求他复旧役,抚台此时正想恩招离叛,也不作威,徐对他道:“你擅离队伍,私自逃归,本该军法。如今你得活性命也尽够了,还要想任么?”竟不肯复收用。明甫因恋妻儿,弃着富贵,依旧是一穷人,然一家得以完全,也算将上不足,比下有余矣。
又有顾季甫住朱泾内,廿五日早晨,因雨阻,妻儿一家俱未出门,直待大兵四集,方才冒雨逃生。不上一里路,季甫夫妇落水,早被一队兵拿去。
因他身长力壮,认是海贼,解到营中。季甫辩称身是粮书,故此转送与洪知县审。幸得堂上人认得的多,得放回家,方知子四官、女观姐,通被汪家营捉去,门内杀死一邻家姓王的老儿尸首,家赀尽行掳去。季甫一生惟此子女两人,夫妻痛哭不已,直到九月下旬,访的汪提督营在太仓州驻扎,禀过洪知县,给了护身批,冒死一身闯到太仓州去。
一进城门,恰好遇着旧邻弘二。弘二者,崇祯辛未年冬,一脚踢死胡家庄上张龙,避仇躲在太仓者也。季甫告以子女被掳,前来寻觅之故,弘二应道:“不妨,我也现在此当兵,汪家营里我都认得,到我家歇了,明日陪你去寻如何?”季甫就依了他,一连在街坊各处走了两日,并无踪迹。到第三日午后,只见营船上一穿红孩子,仔细一看,正是顾四官。季甫站住,目不转睛,那四官亦已瞧见,只不敢做声,船上人觉晓,忙问道:“岸上是什么人,你看他?”四官才说道:“是我的爷。”那班人忙把四官抱进一个大宅子里去了。季甫就跟定,叫苦连天起来。原来这将官姓王,兄弟两个,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