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兰阳主约咏美人诗 桂蟾月斗趣骰角令
人围的看时,正是“少妇闺阁刺绣”,大家齐声喝采道:“真掷的上上好。我们这杯酒是要领的。”就先斟一杯,敬了英阳,又每人各饮一杯。桂娘道:“也就不再看令底怎么了。”第五便轮到贾孺人。孺人抓起骰子,先笑道:“我这是凭天赐罢了。”掷了下去,看时,却是“妓女古墓挥拳”。春娘笑道:“好个浪蹄子,想是受了老鸨子的气,跑到坟院里打鬼去了。这还罚酒不罚了呢?”桂娘道:“怎第不罚?掷出妓女来,还要多多的罚酒呢。”因命小丫头斟了五杯酒,前置贾孺人面前。
春娘笑道:“令底这笑语可免否?”桂娘道:“孺人姐姐,可不闻笑话儿同席人皆笑,可准免罚;皆不笑,加倍受罚的法儿么?该姐姐务令同席人俱笑的话来罢。”春娘暂且想一想道:“有一老蛆,在茅坑缺食甚饥,忽然瞌睡,因命小蛆道:『如有送食来的,即来唤我。』不多时,有人登东出恭。争奈那人因肠火结燥,蹲之许久,粪虽出,下半尚未坠落。小蛆远远看见,即将老蛆叫醒。老蛆仰头一望,果见空中悬着一块黄食,无奈终不坠下。老蛆猴急,因命小蛆沿坑而上,看是何故。小蛆去不多时,回来告诉老蛆道:『我看那食在那里顽哩。』老蛆道:『做什么顽?』小蛆道:『他摇摇摆摆,悬在空中,想是秋千呢。』”大家听的一齐大笑。
桂娘弯腰道:“幸而没有痔疮。若有血痔,那可变成紫食了。”众人又哄堂大笑。秦淑人道:“臭轰轰的,也没再说罢,只将五杯罚酒免了。惟白娘子按次掷下罢。”白凌波向贾孺人道:“姐姐可替我看着些儿。”唰的扔了下去,笑道:“是个什么?”众人看,是“乞儿章台刺绣”,乃笑道:“娘子,照我掷的这也没有什么可罚之处。章台虽是游赏之地,岂无一二乞儿?他穿的那鹑衣百结,难道不许自己用针线缝补么?”桂娘道:“白娘又快勿强词夺理了。章台刺绣,独有妓女方可。别人都是要罚的。若依妹妹说,乞儿可以使得。推而至于老僧、屠沽,谁又使不得呢?”白娘笑道:“依桂娘说,罚多少呢?”桂娘道:“不过三杯罢了。”白娘道:“就这样罢。我且看令底是什么?”一看,仍是笑话,遂又笑道:“斟酒来罢,我说笑话。望众人听听,侥幸笑一笑罢。”桂娘道:“水府自然多了好笑话。”白娘道:“水府素无笑话。便有旱地上,有个和尚,道行极深,讲的禅机远近驰名。这日,有个狂士因慕和尚之名,特来拜访。来至庵中,走到和尚面前,不意和尚稳坐禅牀,并不让坐。狂士不觉怒道:“和尚既有道行,就该明礼,为何见客仍旧端坐,并不立起,是何缘故?”和尚道:“我不立起,内中有个禅机。”狂士道:“是何禅机?”和尚道:“我不立起,就是立起。”狂士听罢,即在和尚秃头上,狠狠打了一掌。和尚惊痛不耐道:“相公为何打我?”狂士道:“我也有个禅机。”和尚道:“是何禅机”狂士道:“我打你,就是不打你。””说的众人又大笑起来。又将骰盆推在沈袅烟面前道:“烟娘,该你掷了。”烟娘只得抓起骰子来,笑着掷了下去,道:“掷个好的罢。”大家一齐看时,正是“公子章台走马”。众人一时喝采道:“那里掷得本色,首一句真!沈娘今日状元及第了。合席先敬一杯公贺,复各斟一杯饮了,也就不宜再看令底了。”第八才到狄惊鸿。惊鸿笑道:“我掷不过了。赏的已再过,罚的又三五。我掷什么!”桂娘拍手冷笑道:“酒令大如军令。好的、歹的,虽百次过了,各人有各人之当次。鸿娘那里不掷去,掷的上好罢。如掷的歹,宁可酒乏的无罚儿。”狄娘笑了一笑,只抓起骰子,用手合着轮轮磨磨半日,掷了下去,道:“可又不知掷出个什么好的来呢?招众人看来罢。”大家都笑的看时,却是“少妇方丈卖俏”。都大笑道:“该罚十大杯了。”又看他令底,又是笑话。桂娘笑道:“鸿妹妹每以不够饮两杯酒为度。今日快濡首酒泉了。慢慢的饮过,又善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