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雪天樽酒郑妈倾生 日夜笙歌杜鸨设计
氏问道:“船主贵姓?”瘌痢头道:“我叫仇三,是雇工,那位才是船主,他叫贾兴。”贾兴在船头上叫道:“不要耽搁了,快快收拾开船!”仇三应了一声,钻出舱去,从后梢跳上岸去,解了缆索,跳上船来,挂了双桨。贾兴在船头一篙点开,咿咿唔唔船便开了。
郑氏因一夜未曾睡好,便伏着枕睡了。卫茜甚觉放心不下,靠在铺上,呆呆地不言不语。一路上,船上两人备茶备饭,甚是殷勤。走了两日,从未进过中舱,卫茜方略略放了心。
忽然一日,天降大雪,又夹着风狂雨骤,十分寒冷。行了十余里,实在行走不得,只得寻个避风的所在靠了船。贾兴两人呵着手,摇着头,齐声道:“好冷!好冷!”盖好了篷,蹲在船头,贾兴道:“怎得一壶酒来暖暖身上便好?”仇三道:“这个荒僻地方人烟俱无,哪里去买酒?”卫茜听了偏着头从篷缝里望去,果然没个人家,只见雨雪交飞,冻云欲堕,暗沉沉十分幽僻,心中焦急,扭转头对郑氏道:“干妈,难道船就停在此处吗?”郑氏道:“雨雪大得紧,实实船行不动,等着雨雪小了,自然要走的。你身上冷,可多穿一件衣服。”卫茜道:“尽可过得,干妈可要添衣。”郑氏道:“衣不要添,倒想口热酒吃,暖和暖和。”这话却被贾兴听得,便接口道:“我且上岸去寻一寻,若有买处,岂不是好?”郑氏道:“我不过说说,船主不必寻去,怕耽搁走路的工夫。”贾兴道:“看来今天的风雪一刻不会小的,且去寻些酒菜吃了,手脚灵活些,把船撑在前面热闹地方歇宿。天暗了,多走几程,不会耽搁。”贾兴一面说话,一面取钱,提了一个瓦罐,推开篷,戴顶箬笠,跳上岸去了。郑氏道:“这船主人恁样和气,到了南林另外把几钱银子给把他买酒吃。”卫茜点一点头,总觉心里不快。仇三自在后梢烧火烤足。
有一个时辰,贾兴转来,提着一只肥鸡,一块猪肉,兼有些葱姜食料,揭了箬笠,跳上船来,把篷盖好,连酒罐一齐放下道:“离此三里才有个小集镇,好在酒菜都有,火速弄来吃了好趱程。”仇三接去,灶里添了些火。
半个时辰,煮熟了,分作两盘,酒也烫暖了,用了一把小壶盛了半壶,连菜递进中舱。郑氏接来安放好,便斟了一杯酒,先吃起来,又叫卫茜吃两杯。
郑氏平日是喜吃两杯的,遇着这样雪天扁舟闷守,正是用得着酒的时候,便尽量地吃。不过五七杯,酒便没了,叫道:“船家,酒还有么?”贾兴道:“有,有,还多哩!”递壶出去,却满满盛了一壶递进来。郑氏接了,眉欢眼笑,满满斟了,到口就干,又逼卫茜再吃两杯。卫茜酒量最浅,吃了一杯,第二杯实难吃完。正待叫船家盛饭,忽见干妈眼斜口张流出涎来,倒卧铺上,急问干妈怎么样。想用手去扶她,不料自己也是头晕手软,坐不稳倒了下去,只听得船上两人在后梢拍手笑道:“着了!着了!”此后便人事不知。
原来先半壶酒是好的,后来满壶放了麻药,因此郑氏与卫茜着了道儿。
贾兴便对仇三道:“还是依我的主意,老的一个结果了她,只留下小的稳妥。”
仇三道:“老的也好值十来贯钱,丢了可惜,还是依我的主意,分作两起安置。”贾兴道:“老三,倘若到了那时声张起来,误事不少。你总依我的好。”
仇三应了,便一齐钻进中舱,先把郑氏的穿戴剥取下来,然后扛着掀开篷,掼下水去。可怜郑氏一片好心,竟自糊糊涂涂淹死湖中。二人理好篷又进舱来,打开那个包袱,却也有百十两白银、七八两黄金,钗环簪珥略有几件,好不欢喜。贾兴道:“此去肖塘不过十三四里,我们此刻就开船,到了那里就是我前日对你说的那主儿。这个女子的模样儿至少也得取他三五百金,你我都有得日子过了。”仇三听了,喜之不尽,把被盖替卫茜盖好,一齐出舱,急急吃饱了,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