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赵匡胤一打韩通 勾栏院独坐龙椅
从此定,海誓不须更。
次日,匡胤起身,作别了素梅,回至馆驿。两个管家接着道:“公子,你忧杀我们,闻得在院子内,打走了什么韩通,恐怕窦老爷知道不便。况且地里生疏,人情不熟,可不要暗里吃人打算么?幸亏了那两个承应的,昨日回来,出去打听,闻他逃在别处去了,我等方才放心。今后万望公子体要出去惹祸,免得小人惊恐。”匡胤喝道:“干你甚事?你们动不动只管有什么惊恐。我公子凭他有甚风火。总然不怕,须要拼他一拼,怎肯束手待毙?你们噜苏做甚?”那两个管家,就不敢言语。自此以后,匡胤时常到素梅那里来往,意合情浓。
不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捻指之间,二年有余。日日在大名府招灾惹祸,任意横行。亏杀了那个窦总兵,替他周全做主,故此无事。忽一日,窦溶坐在私衙,心中想道:“赵公子在此二载有余,惹下许多祸事,本帅担了多少干系。如今尚有半年,若待限满回去,料他又要招非。不如修书一封,给他一道批文,打发回去,一则地方得以安宁,二则完我这番情面。”想定主意,遂分付旗牌,往馆驿中请赵公子进来。不多一会,早见匡胤走进私行,与窦溶见过了礼,分宾主坐下。用过香茗,窦溶开言说道:“贤弟自从驾到敝府,倏忽之间,二载有余。愚兄因简命多繁,其于晋接有失简慢,叨在世谊,俱望包涵。目下且喜限期将满,意欲先请回府,免得老伯大人日夜忧思,在家悬望。不知尊意以为何如?”匡胤听言,满心欢喜道:“小弟遭配麾下,错蒙雅爱,极承过费,实是难当。今既恩放,当于家君跟前细述盛德,倘遇寸进,自必厚酬。”窦溶连称不敢。即时分付家人治酒,趁今日与赵公子饯行。家人即忙排了酒筵,窦溶便请匡胤入席,宾主二人,开怀对饮。酒过三巡,食过五味,匡胤即便辞席。窦溶不好强留,登时写下一书,无非与赵指挥问安的意思。并匡胤限满文凭,外赠路费银四十两。匡胤一一收明。
当时拜谢辞别了窦溶,回至馆驿中,收拾行装。带了两个管家,复至院子里辞别素梅。那韩素梅闻知匡胤限满回家,十分不舍。匡胤安慰道:“美人不必挂怀,俺今回至汴梁,若遇便时,早晚决来接你,必不有忘。”素梅哽咽不绝,摆酒送行。此时匡胤归心如箭,略饮数杯,以领其情。彼此各致叮咛,洒泪而别。离了大名,望夷梁古道而行。有诗为证:
征人登古道,野外草萋萋。
心忙骑觉慢,意急步偏迟。
懒观青草景,愁见白云低。
山水称雅好,无心去品题。
匡胤在路行程,朝行夜宿,不觉早至东京,进了汴梁城,满心欢喜。来到十字路口,只见那些经商客旅,三教九流,见了匡胤,一个个面战心惊,头疼胆怯。有一人道:“三年不见赵大舍,地方恁般无事;今日回来,只怕又要不宁了。”又一个道:“不然,常言说:‘士三日不见,当刮目相待。’他出外多年,年纪也大了些,安知不学些礼数,习些规模,焕然改观,一变至道?难道是个‘仍旧贯’不成?”又一个道:“他虽然年纪大了,犹恐这副心肠终究是不换的。岂不闻古语说的,道是:‘江山可改,秉性难移。’我们如今也不必管他,只消自己各奔前程,便没事了。”匡胤一路行来,闻了这些言语,心中只是暗笑。
正行之间,却好又遇见了张光远、罗彦威二人,彼此大喜,各作了揖,问安几句,罗彦威遂邀至酒楼接风。匡胤先发付两个管家,收拾了行李,回家报知。自己却藏好了书札批文,与张、罗二人传杯递盏,畅饮舒怀。正饮之间,匡胤又把在大名府结纳了韩素梅,打走了韩通,及窦溶相待之情,前前后后,许多事端,细细的说了一遍。二人也把别后之事,谈了一番。三人俱备大悦。正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三人轮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