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看破了想提防一时催百辆 再难来拼不得半夜赋桃夭
:“你的物儿怎生送了沈子金?你家拿着我妆幌子,你可养汉!”把那红葫芦照脸一摔。银瓶道:“一件东西就没有一模一样的?怎么就执着是我的!”皮员外恼了,把抹一胸一扯起来道:“只不是系这个的去处,因甚么没了?”把银瓶打了两个巴掌,险不跌倒地下,拿起一根栓门小棍子,一把采倒,打了一二十。亏了樱桃同众丫鬟拉开,银瓶哭着往后房去了。皮员外怒气冲冲,叫开大门,和小厮往家睡去了不题。
从来乐极生悲,甜中生苦。人无千日红,花无百日好,世间都是这等变化不常的。月明到了十五,还要渐渐缺了半边,何况这世人心,那有吃沙糖到底的?正是:参破偷一情一二字禅,好姻缘是恶姻缘。
既伤天理还伤命,坏却声名又使钱。
乐久到头终有散,一情一浓毕竟结成冤。
何如偕老梁鸿一妇一,举案齐眉到百年。
却说这皮员外走到他宅子里,寻思着恼了一夜:“才知道沈子金串通鸨子,着我使憨钱,他做阚客,这不是俺买酒他先醉!”次日,请孙寡嘴来,告诉要着他上李师师家说话:“我陪着一二千银子,不得和老婆睡一夜,到贴了别人,我当着个不要宿钱的忘八。不如看个日子,抬了我家来罢,再不容见客了。如今弄得又不像表子,又不像良家,到不如我明明教他接客了。”一面去说。李师师见漏出马脚来,也没话说,只推道:“姑娘年幼,不知好歹,着姑爷生气。等慢慢的你京里修造起个宅子来,齐齐整整的,有些体面,人也好看。”孙寡嘴回了皮员外。
李师师这里又请沈子金来,要他回皮员外说话。子金使一性一子不来。请了两次,子金有心要看银瓶,怕拉脱了,忙忙的来到客厅内坐下。只见樱桃来掀起帘子道:“姑娘有句话,叫你到二更天过来,听着我唤猫就过来。”一言未了,湘烟出来,惊得樱桃走去。李师师请进子金去书房说话,道:“你好个人儿,小小的年纪,妆风撒漫的,一句话也藏不住,和这些孩子们驴?狗唣的,有一点老成气儿?俺这门户里好容易妆得体面,你件件不细密,如今着人看破,怎么道理?当初说过银瓶不许过门,你讲的,有写的婚书。今日皮员外着孙寡嘴来,要使轿抬过银瓶家里住去,也要讲过口,若不拿些大大的财礼,也难道就使顶轿白抬了去罢!”好个沈子金,见李师师又动了财心,就顺口道:“这个不打紧。皮员外当初的礼物,不过是包身的光景,今日要一手两开的营生,也惜不得费。娘这里甚么口气?
儿子好去说。他昨日从洛陽贩了五千筒青白布来,营里官兵们出不上价,还没卖哩,一时无钱,就兑过货来也罢。”说着,李师师喜了,才问道:“这红荷包的事,他把银瓶打了几下,都是您惹的!我看你甚么脸儿见他!”说着笑了。子金道:“我们小人家好顽,那日问银瓶姐讨了这个样子,要家里照样去做,谁想他动起这个疑心来。一向不来,也就为着这个嫌疑,常常远着些,人没得说。”师师道:“这风月机关上说道,章台路不是容易走的,偷寒送暖,全要把口儿放稳些,到处里就容得了。”说着话,拿茶来吃了,着子金晚上来回话。子金谢了茶,走身去了。
原来光棍巧嘴,只哄得人一遭,今日皮员外吃了橄榄,晓得回味了,那有还听沈子金的话?因师师动了财心,顺水流船,哄他个笑脸,好来走动。因此,子金出了门,不寻皮员外,竟到了一自一家屋里,算计:“如今皮员外看破了,决不肯把银瓶放在他家里;我又有这一番破绽,连皮员外不便行走。可惜一段极好姻缘,半路里做了露水夫妻。”又想起银瓶的一情一来,生死难开,两下难舍:“不如寻个机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好个妙计,只今就与银瓶算计定了。趁此机会李师师求我说话,不提防这一着,教他终日打雀儿,被老鸦嗛了眼!”因等到黄昏,挨到二更,换到黑衣裳,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