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不发丧杨素弄权 三正位阿摩登极
平日皆假立名节,卿哪里知道?今早欺朕有病,便潜伏在宫中,一逼一一婬一庶母,如此无状,岂堪托以社稷?朕病在膏肓,料不能生。卿乃朕之心腹老臣,朕死后,必须仍立吾儿杨勇为帝,方见卿之忠义。朕死九泉,亦瞑目也。”杨素道:“太子,国之本也,国本岂可屡易?臣不敢奉诏。”文帝见杨素不肯奉诏,一时忿气填一胸一,大骂:“你这老贼,明与杨广同谋,抗逆君父,你欺朕病笃不能杀你?你若不听朕言,朕死去为神为鬼,定要杀你以报此仇。”随向左右大叫道:“快呼吾儿杨勇来!快呼吾儿杨勇来!”连叫数声,喉中气力渐微,猛回过脸去,向内不言。杨素见文帝病势危笃,再加暴气攻心,料不能生。一自一知立皇帝的权柄都在手里,不怕炀帝不求他。便拿出奸雄的气息腔板,见文帝气息奄奄,全无一毫凄惨,转洋洋得意走出宫来,卖声说道:“好个皇帝位儿,还不知是谁人有福消受。”炀帝在宫外差人打听,闻知杨素说出这话,心下十分慌忙。急急迎进宫来,接着杨素问道:“劳卿费心,事体不知如何?”杨素见炀帝辞一色一惊慌,他也不呼殿下,也不称老臣,转冷冷似答不答的说道:“这都是郎君一自一做差了,非干我事。”说罢,不瞅不睬,竟一自一要出朝去。慌得个炀帝慌忙以手拦定说道:“杨广蒙贤卿提挈之功,得有今日;今富贵咫尺,正好图报贤卿;贤卿若以杨广不才而见弃,则卿从前一番辛苦,皆置于无用之地矣,岂不可惜!望贤公三思!”杨素道:“我为郎君费了多少口舌机关,方得到此地位;不料郎君如此一婬一荡,惹出这场事来。圣上已有旨,仍立杨勇,教我如何违背?”炀帝道:“杨广不才,实负贤公。然贤公豪杰之士,必不忍一自一负;况太后在日,曾以不肖托贤公,望贤公始终玉成,不独杨广终身感戴,太后在九泉之下,亦佩明德于不朽矣。”说罢,就忙忙要跪将下去。杨素徐以手挽住说道:“殿下请起,何必如此?我非不为殿下设谋,但恐一动手,便成千古罪人。且慢慢再作计较。”炀帝道:“事急矣!倘若延捱,百官打听得改立消息,便有许多议论;况且吾兄禁锢在内史舍中,去此不远,倘有希图富贵者,夺门请立,又未免要生出事来。不独杨广有碍,即贤公亦吾兄之仇也,不可不虑。”杨素笑道:“有老夫在此,谁人敢轻举妄动!既是殿下如此倾心,只得一发成就了你吧。”遂向炀帝附耳低低说道:“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炀帝闻言大喜,忙点额说是:“是!是!是!”随吩咐东宫官张衡,叫他入宫侍疾。
原来张衡乃炀帝心腹,闻言解意。领了命,竟大踏步直入寝宫而来。此时文帝病已十分沉重,叫一会吾儿杨勇,怨一会独孤误我,骂一回杀这老贼,又昏昏沉沉睡去。左右近侍,虽然听得,都晓得杨素与炀帝的手段,哪个敢替他传旨?可怜文帝一世枭雄,一性一如烈火,想当日篡位的时节,何等威势,今一旦卧病,也落在奸人之手。后人有诗感之曰:
当年只道臣如虎,今日谁知子似狼。
多少英雄都使尽,不知天意有商量。文帝昏卧龙床之上,唯宣华与容华二人守在面前,欲要替他传旨宣召杨勇,又没这大力量;欲待不理,心下又十分惨伤。二人只是相对掩泪而哭。张衡进得宫来,看见文帝奄奄昏睡,宣华她们凄惶无主,便宣言说道:“圣上无故暴疾,却将太子谗逐在外;外面文武百官,俱纷纷议论。圣上倘有差池,恐怕二位娘娘不能辞其责!今日到此地位,尚不知回避,岂必欲断送了圣上之命,方才罢手?”容华夫人被张衡这几句话吓得哑口无言,栗栗惊战;只有宣华夫人含泪说道:“妾等受皇上深恩,恨不能以身代死,倘有不讳,敢望独生?若要追究怀异心之人,天地鬼神,一自一然昭鉴,汝何必多言!”张衡道:“有无异心,明日百官一自一有公论;但娘娘死节,此时还略早些。且请稍退一步,让皇上静养,就死也不要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