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弑寝宫炀帝死 烧迷楼繁华终
如何屈膝行!
总是头颅拚不得,前忠后佞负虚名。
且说许善心字务本,乃高陽新城人。九岁而孤,惟母范氏,殷勤鞠养成人。仕隋为礼部侍郎,因屡谏忤旨,遂降为给事郎。闻宇文化及之变,因闭门痛哭,不肯入朝。次日化及差人来召,许善心必不肯往。其侄许弘仁劝之说道:“天子已崩,宇文丞相总摄大政,此亦天道人事代终之常,何预叔事?乃固执如此,徒一自一苦也。”许善心说道:“食君之禄,当死君之难;虽不能死,焉能屈膝而拜逆贼乎?”早有人报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大怒道:“许善心何人,乃敢倔强如此!”遂差军士拿捉入朝。
众人得令,遂蜂拥而去。不移时,即将许善心绑缚入朝来。宇文化及大怒道:“吾举大义,诛杀无道,乃救民也,满朝臣子,莫不听从。汝何等之人,乃敢与吾相抗!”许善心道:“人各有志,何必问也!”宇文化及怒气不息,亏众臣齐劝道:“昔武王伐纣,不诛伯夷叔齐。今许善心虽违号令,然一情一有可原,望丞相恕之,令其谢罪改过。”宇文化及道:“既是众臣相劝,且饶其死。”遂叫左右解去其缚。许善心走起来,抖一抖衣冠,也不拜谢,也不开言,竟辄转身昂昂然走出朝去。宇文化及看了大怒道:“吾好意放他,焉敢如此不逊!”复叫拿回。众人又上来劝。宇文化及道:“此人太负气,今不杀之,后必为祸。”遂命其党牵出斩之,时年六十一岁。后史官有诗赞其忠云:
砥柱狂澜强硬少,严霜弱草萎靡多。从来独有忠臣骨,烈烈轰轰不可磨。
许善心被戮,其母范氏,年九十二岁,临丧不哭。人问其故,范氏说道:“彼能死国难,吾有子矣,复何哭焉!”因不食数日而终。后人有诗吊之曰:
能死国家知有子,临棺不哭意悠然。
隋家帝后多佳丽,试问何如范母贤!宇文化及既诛了许善心,威权愈重。知众皆畏惧,便十分恣意,竟将少帝杨浩另一自一迁居一宫,将兵围守。凡有政事,俱一自一裁议定了,但令其书敕发诏而已。一自一家遂移入禁院,占据六宫,日与萧后及十六院夫人,恣行一婬一乱。月观、迷楼时时游幸。吴绛仙、袁宝儿一班美人,皆不时召御。其余一自一奉,一如炀帝。在江都纵恣月余,因从众议,复返长安。遂一逼一勒少帝,并拥了六宫妃妾及传国玉玺西回。一路侍卫,竟用炀帝的车辇仪仗,其余宫人珍宝金银缎帛,尽用骡马车辆装载。不足用的,就沿途抢夺。军士的车甲行李,俱着其一自一负而行。在路上百般狂纵,毫不恤下。军士疲劳,皆生怨心。
将至彭城,赵行枢对司马德勘等说道:“当时隋主不仁,天下离乱,民不聊生。我等故求拨乱之主而立之,将欲转祸为福,改辱为荣也。不期所推宇文化及乃暴戾之人,立之为主,今日苦虐尤甚,反致六宫抱恨。不久诸侯起兵诛叛,此贼必死。我等从人为贼,焉能得免?若不早图出脱,后日死无葬身之地也。”司马德勘道:“诸公勿忧,众既怀怨,明早入朝,只消袖藏匕首刺之,有何难哉!”众人计议定,不期事机不密,早有人报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大怒,遂将计就计,埋伏武士于帐下。次日,赵行枢、司马德勘、裴虔通、元礼、令狐行达、马文举一班贼党俱袖藏利刀,将欲行刺。才入帐,宇文化及早大声呼武士拿下,各人身边都搜出利器,知是真一情一。遂大怒,俱令押赴市曹,将二十余人,一齐斩首。正是:
君虽无道冠居首,岂是为臣所敢欺!
今日同时俱备戮,始知天意不差池。
宇文化及既杀了众人,一发横暴起来。行至魏县,忽想道:“千日为臣,不如一日为君。”遂将药酒鸩杀少帝,一自一即皇帝之位,国号许,改元至道元年,颁诏四方。不多时,早报入长安。唐王李渊闻知,大惊道:“逆贼弑君,不可不诛。”遂发檄文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