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孽贯已盈两处香闺齐出丑 禅机将发诸般美...
一人接客,料非拐带。只是这个使一女一问原主还要不要,若要,便赎她回去;不要,还留在这边。未央生到了这个时候,只当是已死之人,连一自一家身子都可以不要,巴不得早死一刻也是好的,那里还要她。就对众人道:“论理起来定该到公堂上去,求官府替我追究一番,消消隐恨才是。但恐被人传拨开去,声名不雅,不如依列位,隐忍些罢。这个使一女一既然做过娼一妇一,也不便带回,由她在这边罢了。”仙娘见他说出真一情一料想没有后患,就依众人处分,开了铁锁,追还嫖金,打发他出去。临去的时节还被那些嫖一客骂了多少王八乌龟才走得脱身。
未央生回到寓处,一棒一疮发作起来,叫天叫地,喊个不住。心下想道,我起先只说别人的妻子该是我睡的,我的妻子断没得与别人睡的,所以终日贪一婬一,讨尽天下的便宜。那里晓得报应之理,如此神速。我睡人的妻一女一,人也睡我的妻子;我睡人的妻子还是私偷,人睡我的妻子竟是明做;我占人妻子还是做妾,人占我的妻子竟是为娼。这等看起来,奸一婬一之事,竟是做不得的。我还记得三年前孤峰长老劝我出家,我不肯从,他就把奸一婬一的果报说来劝我,我与他强说奸一婬一之事未必人人有报。如今看起来这桩事再没有不报的了。我又说一人之妻妾有限,天下之一女一一色一无穷,若是一婬一了无限一妇一人,就把一两个妻妾还债也就本少利多,不叫做吃亏了。如今打算起来,我生平所睡的一妇一人不上五六个,我一自一家妻子既做了娼,所睡的一妇一人不止几十个了。天下的利息那里还有重似这桩的?孤峰又说这道理口说无凭,教从一肉一蒲團上参悟出来,方见明白。我这几年,一肉一蒲團上的酸甜苦辣尝得透了,如今受这番打骂凌辱也无颜归故乡了,此时若不醒悟,更待何时?不如写一封恳切的书寄与赛昆仑,教他寻一个人家把艳芳打发出去,两个孩子,随她带去也得,留与赛昆抚养也得。我一自一家一个径至括苍山寻见孤峰长老,磕他一百二十个响头,陪了以前的不是,然后求他指出迷津,引归觉路,何等不妙?
主意定了,就要写书,怎奈两只手臂都被众人打伤,写不得字。将养了一月,手臂好了,就要写书,恰好赛昆仑有书寄到,拆开一看,说家中有急事,教他闻信之日,即便起身,又不说紧急事是那一桩。未央生心上疑惑,不知何事,遂盘问来人。来人道:“是二娘跟人逃走。”未央生又问:“她跟甚么人逃走?”来人道:“莫说我家不知,就是府上的丫头伴当也不晓得。只说未走之先,夜夜听见床上有些响动。及至起来又不见有个人影。一连响了十几夜,那一日清早起来,只见重门洞开,寻觅二娘,竟不知哪里去了。故此家主一面缉访,一面着小人前来追赶相公回去。”
未央生叹道,这个信来又是一番报应了。可见奸一婬一之债,断断是借不得的。借了一倍,还了百倍。焉知这两个一女一儿不是还债的种子,如今也虑不得许多,遂写一封决绝书,回覆赛昆仑道:一婬一姬私奔,不足为奇。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此常理也。故乡之事亦复类此。一自一知罪恶贯盈,有此报。魔障消除之日,即道心发现之期,不当返江东,径归西土。所恨者祸胎未灭,犹存二孽于怀中,暂累故人,延其喘息,俟我见佛后,当借慧剑除之耳。单复不尽。
打发回书去后就欲起身,要把书笥带在身边,做个沙弥服事。后来想了一想,惟恐狡童在侧,又起一婬一心,不如不见可欲,使心不乱。竟叫书笥跟了来人也发他回去。一自一己收拾行李,单身独往括苍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