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都氏瓜分家财 成飙浪费继业
手段,便要教训他。我想孩儿吃他一百年饭,怎学得我娘半些?爹爹也该是这样比较他才好。只周家老贼,再打他一顿方快。”
都氏道:“我老娘也有此意,可惜何院君与两个儿子再三求告,戏席赔话,故此轻放过他。”一姐道:“这也罢了,儿又闻得爹娘继了都家弟弟,一女一儿十分喜欢。为何娘不与我说知?敢是怪着一女一儿?”都氏道:“我的儿,我为何怪你?只因官事匆忙,第二日走马成事。你爹那里心肯?不过惧着母亲,勉强应允。故此各样不管,星星是我料理,一时失记,不曾接得你,娘也并无他意。我儿,你不要因我有了儿子,你便冷落了我,日后事体,你但放心,老儿那里?”
成珪即忙答应道:“一女一儿到来,务必要买些甚么食物。老娘要的,吩咐就是。”都氏道:“一女一儿不是别人,家下所有,尽可吃得。你且坐下,听我说来。”成珪一臀一尖略略掂椅而坐。
都氏道:“老儿,今日唤你,并无别说,只因你我年老,回头并无亲人,刚只一子一一女一。虽非一自一生,常言道:‘孝顺的便是骨一肉一。’如今诸凡事业,少不得俱是儿子所有,那做一女一儿的,岂不落空?论来手掌也是一肉一,手背也是一肉一,该把家事对股平分,但是子一女一有别,也须三与其一。你可将所有产业一一派出,也不必接得老周,这般费酒费食,只须你我均匀分析,趁早一一交一一与他们,完却一生之事,你的意下如何?”
成珪沉吟半晌,答道:“我既无子,所有产业,一自一然该付他人。但我年纪虽老,尚还未死,倘经分析,柄归他手,他若得产之后,事产兴隆,便夸一自一己力量所致,倒也还好,如或因有外来之产,漫不经心,不无颓败,那时供给不敷,彼此不乐,在我,责他不孝;在他,怪我不慈。上下乖违,彼此一一交一一怨,正是勒马临崖,收缰恨晚。偏又不死不健,拍手无尘,做个寿则多辱,老厌、老废成何体统?古人云:‘宁可一日无钱,不可一日无权。’老娘要分析虽是,只恐以后着为先着,难免旁观之诮,只待我死之后,任凭老娘主张;若或一日还活,这事实难从命。”
都氏道:“老儿差矣。你既知少不得是他人之物,何不早做个人一情一,也得儿一女一们欢喜,又免他的争忿,有何不妙?假如你若先死,人便欺我一女一流,便有许多议论,还留我老娘有些主意;若我先死,你便内无主掌之一妇一,外有欺瞒之人,弄得你没绪没头。管南失北。一遇拂意,不久泉下,那时五虎攒羊,做了个没主丧家。只图抢物争财,谁来管你尸首?只怕早晨一死,晚上家业已尽,刚剩你臭败尸骸,人人掩鼻吐唾。不若依我先识,趁着康健,均分派搭,致他两下无异,岂不是十全之策?”
成珪道:“就依老娘指教,把产业编作一册,除祭葬外,阄做三股,仍是老朽执掌,待我一死,就与他们收管。”都氏道:“只系多事,要晓得忙了一世,把这当家担子一一交一一与他们,一则可使他一操一持筹算,我和你又可眼见他们力量,又可于中调度他们;二则也讨得一日快活饭吃。也说道做儿一女一时,供养了父母,今日也做日父母,受受儿一女一供养,不枉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若依你,至死方歇,又何异于田坂里耕牛,驿路上驴马,到老奔驰!何苦,何苦!依我说,好好去取了一应文契账目到来,再也不必迟延了。”
成珪撑持不脱,叹了口气,忍不住两泪一一交一一流而出。来至帐房,把这许多文契账目,一一检点,不觉放声大哭道:“我成珪若得个小小孩子,决不到有今日!便有远房子侄,也不付与他姓。天呵!可怜成珪一世辛苦,今日老不贤一逼一勒,轻与他人。罢!罢!罢!我成珪该有结果,定须不做乞食饿殍,若或暮年该苦,只索由天!”把泪痕拭净,掇出一箱子纸札,一一抄誊名目,分文也不瞒落。原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