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知篇
素就是空,空虚没有道德,又吃别人的俸禄,所以叫做白吃饭。没有先王之道和技艺本事,又不懂得政治,沉默地坐在朝廷上,不能谈论国家大事,跟尸人没有两样,所以叫做尸位。这样就把文吏称作“尸位素餐”的人。占着重要位子,享受着好的待遇,看见地方长官到处作恶,怎么会向他们上书论述利害得失呢?一是他们不能看清是非,二是他们害怕惩罚不敢直说。《礼记·表记》上说:“感情要真诚,言词要美妙。”那些能够竭力进谏的人,文章写得不好,有骨无肉,修饰润色不够,违反了地方长官的意旨,于是就遭到疏远。为地位而争斗的人不可能树立功绩和名声,贪图爵位俸禄的人不可能对长吏进谏。文吏贪图爵位俸禄,一旦当官,就想谋取私利以作自己享受,就想凭着权势掠夺榨取别人的财物,而不替地方长官显扬仁义,即使看见滔天的罪恶,怎么又肯揭发出有点滴罪行的话来呢?他们像这样处理事务,凭什么把自己从“尸位素餐”的指责中解脱出来呢?儒生学习大道理,用先王之道来帮助地方长官,要是不能这样就辞官退隐,他们有重臣的志向,用经书上的道理勉励自己要有公正的操行,是敢于进谏的人,但其地位又离地方长官很远。地位疏远却硬要接近并谏阻地方长官,《礼记·表记》上说这种人是在巴结、奉承,这就是郡县官府中常常空无贤人的缘故。
【原文】
35·3或曰:“文吏笔札之能(1),而治定簿书,考理烦事,虽无道学,筋力材能尽于朝庭(2),此亦报上之效验也。”曰:此有似于贫人负官重责(3),贫无以偿,则身为官作(4),责乃毕竟(5)。夫官之作,非屋庑则墙壁也(6)。屋庑则用斧斤(7),墙壁则用筑锸。荷斤斧,把筑锸,与彼握刀持笔何以殊?苟谓治文书者报上之效验,此则治屋庑墙壁之人亦报上也。俱为官作,刀笔、斧斤、筑锸钧也。抱布贸丝,交易有亡(8),各得所愿。儒生抱道贸禄,文吏无所抱,何用贸易?农商殊业,所畜之货,货不可同,计其精粗,量其多少,其出溢者名曰富人。富人在世,乡里愿之。夫先王之道,非徒农商之货也,其为长吏立功致化,非徒富多出溢之荣也。且儒生之业,岂徒出溢哉!其身简练(9),知虑光明(10),见是非审,尤可奇也。
【注释】
(1)笔札:书信。这里指文书,章奏。
(2)庭:通“廷”。
(3)责(hài债):同“债”。
(4)官作:汉代指为官府服劳役。
(5)毕竟:终了。
(6)庑(wǔ伍):古代高堂下四周的走廊和廊屋。
(7)斤:斫木的斧,横刃,样子像锄头。
(8)亡(wú无):通“无”。
(9)简练:磨练。这里是锻炼,考验的意思。
(10)知:通“智”。
【译文】
有人说:“文吏有写文书、章奏的能力,而且能处理好公文,研究和处理烦杂的事务,即使没有学习先王之道,但筋力才能都为朝廷用尽,这也是报答长吏的证明。”我说:这有点像穷人欠了官府很多债,由于贫穷无法偿还,就亲自去为官府服劳役来抵债,这样债才能还清。给官府服劳役,不是盖房子就是筑墙壁。盖房子则用斧斤,筑墙壁则用筑锸。扛斤斧,把筑锸,与那握刀拿笔有什么两样呢?假如说能处理文书就是报答长吏的证明,那么这些建造房屋墙壁的人也算报答了长吏。都是替官府服役,刀笔、斧斤、筑锸的作用是一样的。用布换丝,交换有无,各自得到希望的东西。儒生用先王之道换俸禄,文吏没有交换的东西,拿什么来交换呢?农、商是不同的行业,所积储的货物,不应该一样,盘算下它们的精粗,计算下它们的多少,要是它们远远超出别人就被称叫富人。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