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史南湘制谱选名花 梅子玉闻香惊绝艳
了,通政的少君出来接进。这王通政的少君,名字单叫个恂字,号庸庵,年方二十二岁。
生得一表非凡,丰华俊雅,文才既极一一精一一通,心地尤为浑厚。纳了个上舍生,在北闱乡试。与子玉是表弟兄,为莫逆之一一一一交一一一一。接进了子玉。先同到内里去见了表舅母陆氏夫人。这夫人已是文辉续娶的了,今年才四十岁。又见了王恂的妻室孙氏,那是表嫂。仲清的妻室蓉华,那是表姊。还有个琼华小姐没有出来,因听得他父亲前日说那子玉的好处,其口风似要与他联姻的话,所以不肯出来见这表兄了。陆夫人见子玉,真是见一回一一爱一一一回,留他坐了,问了一会家常话,子玉告退。
然后同玉恂到了书房,问起仲清,为高品、南湘请去。子玉说起前日所见南湘的《花选》过于失实,玉恂道:“竹君的《花选》,据实而言,尚恐说不到,何以为失实?现在那些宝贝得了这番品题,又长了些声价,你也应该见过这些人。”子玉听了,知王恂也有旦癖,又是个好为附会的人,便不说了。王恂道:“你见竹君的《花选》怎样,还是选得不公呢,还是太少,有遗珠之撼么?好的呢也还有些。但总不及这八个,这是万选青钱。若要说尽他们的好处,除非与他们一人序一本年谱才能清楚,这几句话还不过略述大概而已。”子玉心里甚异:“难道现在真有这些人?”又想:“这三人也不是容易说人好的,何以说到这几个小旦,都是心口如一。总要眼见了才信不然总是他们的偏见。”便说道:“我恰不常听戏,是以疏于物一一色一一。你何不同我去听两出戏,使我广广眼界?”王恂道:“很好。”即吩咐套了车,备了马,就随身便服。子玉也叫云儿拿便帽来换了。王恂道:“那《花选》联锦有六个,联珠只有两个,一一自一一然听联锦了。”即同子玉到了戏园。
子玉一进门,见人山人海坐满了一园,便有些懊悔,不愿进去。王恂引他从人缝里侧着身子挤到了台口,子玉见满池子坐的,没有一个好人,楼上楼下,略还有些像样的。看座儿的,见两位阔少爷来,后头跟班夹着狼皮褥子,便腾出了一张桌子,铺上褥子,与他们坐了,送上茶、香火。此刻是唱的《三国演义》,锣鼓盈天,好不热闹。王恂留心非但那六旦之中不见一个,就有些中等的也不丸,身边走来走去的,都是些黑相公,川流不息四处去找吃饭的老斗。
子玉看了一会闷戏,只见那边桌子上来了一人,招呼王恂,王恂便旋转身子与那人讲话。又见一个人走将过来,穿一件灰一一色一一老狐裘,一双泥帮宽皂靴。,看他的身材阔而且扁,有三十几岁,歪着膀子,神气昏迷,在他身边挤了过去。停一会又挤了过来,一刻之间就走了三四回。每近身时,必看他一眼,又看看王恂,复停一停脚步,似有照应王恂之意。王恂与那人正讲的热闹,就没有留心这人,这人只得走过,又挤到别处去了。子玉好不心烦,如坐涂炭。王恂说完了话坐正了,子玉想要回去。尚未说出,只见一人领着一个相公,笑嘻嘻的走近来,请了两个安,便挤在桌子中间坐了。王恂也不认的。子玉见那相公,约有十五六岁,生得蠢头笨脑,脸上露着两块大孤骨,脸面虽白,手却是黑的。他倒摸着子玉的手问起贵姓来,子玉颇不愿答他。
见王恂问那人道:“你这相公叫什么名字?”那人道:“叫保珠。”子玉听了,忍不住一笑。又见王恂问道:“你不在桂保处么?”那人道:“桂保处人多,前日出来的。这保珠就住在桂保间壁,少爷今日叫保珠伺侯?”王恂支吾,那保珠便拉了王恂的手问道:“到什么地方去,也是时候了。”王恂道:“改日罢。”那相公便缠往了王恂,要带他吃饭。子玉实在坐不住了,又恐王恂要拉他同去,不如先走为抄,便叫云儿去看车。云儿不一刻进来说:“都伺侯了。”子玉即对王恂道:“我要回去了。”王恂知他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