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开始
远不会让我再受一点点伤害。她从内心深处迸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抑制住了那股冲动的劲儿,不但没有扔下我,反而把我抱到肩上,以便牢牢抱着我逃命。我们已经落后了其他几个人,我也听到了那几个游击队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想:他们随时都会追上我们,将我从母亲背上拉下,杀死我。时至今日,只要我一闭上眼睛,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冰冷、恐惧的一刻。
突然,一名苏联士兵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时我们已经到达山谷的另一侧,这里是政府军掌控的领地,前来追杀的游击队员不敢再往前,转身回去了。我们累得瘫倒在地,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母亲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经常看到苏联人,那天见到的苏联士兵是第一个。他们是来侵略阿富汗的,尽管给某些地区带来教育和发展,但也对无辜的阿富汗人犯下了许多暴行。不过,这个苏联人对我还是友善的。他高个子,金黄色的头发,穿着制服,看上去挺帅气。他喊我过去,我迟疑不决地走上前去,他递给我一包糖,我接了,跑回来递给母亲。那是我母亲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那里领受慈善,但那绝不是最后一次。
刚开始,我们5个人住在河边一名叫拉姆拉的老师家里。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之一,双眼透露着热情,笑起来眼角起皱纹,灰白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他家很贫穷,实际上供养不起额外的人口,但是,他是我父亲政治上的支持者,他觉得瓦基勒的家人能到他两居室的房子里住是他的荣幸。
他家花园的一侧直接对着河流,我还记得跟他的女儿们玩水玩得很开心。我和他家的关系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多年后,拉姆拉为了帮女儿解除一段强迫的婚姻关系,特地跑来向我求助。这段婚约是在他女儿还很小的时候订立的,但是,那个男的长大了之后是出了名的暴力,所以他女儿不想嫁给那个男的。男方家庭坚持要结婚,而拉姆拉支持女儿的决定。我在双方家庭之间做调解,最终,男方同意解除婚约。这样一来,拉姆拉的女儿就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接受教育,将来做一名像父亲一样的老师。为了报答我,拉姆拉在我竞选时给予全力支持。如今,每当我造访该地,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和这个热情好客、富有爱心的家庭一起在河边吃上一顿简单的米饭和鸡肉餐。
在拉姆拉家待了两个星期之后,我母亲开始有点焦躁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也不知何去何从。我们听到消息,说我们家房子被焚,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嫂子遇害。不过,万幸的是,这些消息都不可靠,后来证实两人都还活着。
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名叫贾迈沙哈,当时是个学生,另一个叫米尔沙卡伊,时任警察总长。游击队员袭击我们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搬到省府法扎巴德去了。后来,他们听到我们有难的消息,马上租了一架直升机来接我们。
直升机一着陆,母亲抽噎着松了一口气。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心情无比兴奋。我跑到了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前面,直升机内有两张木椅,我一屁股就抢了一张,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母亲和姐姐则坐到另一张上面。因为恩内亚特和穆基姆没有坐,我还得意地朝他们笑了笑。
米尔沙卡伊在法扎巴德租了间房子给我们住。他是警察,收入微薄,能做到这分儿上已经相当不易。房子是两居室泥土棚屋,当地居民给母亲配备了一些最基本的厨房用具,她在呼利大宅用进口瓷器餐具的时光早已成为历史。母亲开玩笑说我们住的是间玩具屋,实在太小了,她费了好大力气在墙上糊了纸、挂了花毯,房间才亮堂起来,也才像个家。
那个时候我已经7岁,可看上去依然是个典型的农村女孩: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鼓鼓的及膝长袍,长长的围巾老是在泥巴里拖着,脚上穿着一双惠灵顿长靴。我与这个大城市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