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许要了点儿技巧;可是由于有人听您,有人猜测您的心思,有人响应您,有人给您提问使您能巧妙地阐发而挑起的愉悦感使玛里奥精神百倍。他受到的接待方式使他感到高兴,她为他施展的撩人风姿和她善于缠住男人的魅力使他五体投地;他尽力向她略加修饰地表达个人内心的微妙色彩,只有在遇到知音的时候,才能激发他这种罕见的强烈认同感。
她马上对他说:
“和您聊聊真是太叫人高兴了,先生。人家早就对我说过。”
他感到脸上有点发红,接着大胆说:
“人家对我说过,夫人,您是……”
她打断了说:
“说我卖弄风情!对。使我喜欢的那些人,我确实常常如此。人们全知道这点,我也不隐瞒,可是您会看到我的对人殷勤是绝对一视同仁的,这是为什么我能保住……或者招回我的朋友们而从不失去,使他们始终围绕着我。”
她带着一种狡黠的神情,意思是:“请您尊重,不要过于高估自己;不要在这上犯错误,因为你将来所得不会比别人多一丝一毫。”
他回答说:
“这就是所谓预先通知客人,此地存在险情。谢谢,夫人,我十分喜欢这种做法。”
她给他打开了议论她的门径,他就利用下去。他首先说些奉承话,并且观察到她喜欢;接着他就挑动她的女性好奇心,把他常去的不同场所里,人们对她的议论告诉她。虽然她装成对人家怎样考虑她的生活方式和兴趣毫不关心,但仍然有点儿不定心,掩饰不了她想知道这些的愿望。
他描绘了一幅迎合讨好她的画像:她是一位独立聪明、超群脱俗的迷人女性,在她周围簇拥着一群卓越的男士,而她保持了一个尽美尽善的上流社会仕女形象。
她带着微笑表示异议,轻声说了些窃窃自喜的“不”字,而且对他说的所有细节十分感兴趣,还用一种开玩笑的调子不停地要他多讲些,同时抱着官能上对奉承的贪馋欲望,巧妙细致地盘问他。
他看着她,心里想:“说到底,这只是个孩子,和所有的女人一样。”于是,他用一句漂亮话赞扬她对艺术的真诚爱好,说这在女性是十分少见的,以此打住。
这时她出乎意外地表现出一种嘲弄的神气,这种受嘲笑的性格像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精髓。玛里奥颂扬得太过火。她对他表示,她并不是傻瓜。
“天哪,”她说,“我向您招认我也弄不清我是爱艺术还是爱艺术家。”
他回答说:
“要是人不爱艺术怎能爱艺术家呢?”
“那是因为他们有时比平常人更可笑。”
“是的,可是他们也有些更恼人的缺点。”
“这是事实。”
“那么您不爱音乐吗?”
她突然变得认真了。
“对不起!我崇拜音乐。我相信我爱音乐超过一切。可是马西瓦确信我对此一窍不通。”
“他对您说过?”
“没有,他这么想。”
“您怎会知道呢?”
“啊?我们这些女人,我们几乎能猜到我们所有没有掌握的东西。”
“那么有马西瓦以为您对音乐一窍不通?”
“我很有把握,我只要从他对我讲解时的神气就能看出来。”他指出音调变化重点时的那副神气像同时在心里嘀咕:“这全是白费,我给您讲这些只有因为您太和蔼了。”
“然而他对我说过,在您府上听到的音乐比巴黎任何人家的都强。”
“是的,靠他。”
“还有文学,您不喜欢?”
“我很喜欢,而且我自认为对文学很能体会,不管德-拉马特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