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弃了,孤孤单单,什么也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于是他开始在沙砾的小径上徘徊,边想着现实与期望之间的永恒矛盾。
他在这里一直呆到晚上,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现在他远比她投入他的怀抱、献身给他之前更忘我地钟情于她;后来他回到了他的寓所,可是食不知味,接着又开始给她写信。
第二天的白天对他显得真长,而晚上则成了漫漫长夜。他继续给她写信。她怎么一点不答复他,一点不要求他说呢?第三天早晨,他接到了一个电报,约定下一天在同一时间幽会。这张小小的蓝纸条立刻将他开始遭受的等待之苦中解脱出来。
和第一次一样,她来得准时,亲热,带着微笑;他们在奥特伊区那座小房子里的会面和第一次完全一样。安德烈-玛里奥开始时有些吃惊,而且隐约有些心情不宁,因为在感到她走近了时,没有出现前次他曾感到过的相互之间的狂炽热情。但是他更沉迷于肉欲,渐渐忘却了所期待的控制她的梦想,而沉湎于略有不同的已经得到的占有了她的幸福之中。他是由于爱抚而依恋她,这是最可怕的绳索,比什么都结实,一旦拴好了,而且紧到使一个男人的肉体勒出血时,就将永世无法解脱。
二十天过去了,这么甜蜜!这么无忧无虑!在他心里,就像应该这样永无尽期。他该水远保持这样;不和任何人见面,只为她活着。他处于才思贫乏却又多愁善感的艺术家心态里,一直苦于等待,产生了要去过离群索居、埋名隐姓幸福生活那种不可能的愿望。
她三天三天一来,没有阻碍;看起来,她受到了这种幽会乐趣的吸引,受到这座成了奇花异草花房的小房子的魅力吸引,还受到这种几乎说不上危险,因为没有谁有权跟踪她,而且充满了神秘感的新鲜爱情生活的吸引,这种新鲜情趣来自那位情郎俯首帖耳而且日益温存的蛊惑。
后来有一天,她对他说:
“现在,我亲爱的朋友,您该重新露面了。您明天该到我家中去过下半天。我已经宣布过您回来了。”
他有些惋惜地说:
“唉!为什么这么早?”
“因为万一人家知道您在巴黎,您在这儿出现就变得很难解释,无法不让人产生种种假设。”
他承认她有理由,同意明天到她家里去。他接着又问她:
“您明天接待客人吗?”
“接待,”她说,“而且还有个隆重节目。”
这个消息使他不高兴。
“那类节目?”
她高兴地笑起来。
“我说了好多奉承话作代价,才得到马西瓦的同意在我家里首演他的作品《迪东》①,这是古代的情诗。伯拉加奈夫人自认她是德-马西瓦的唯一保护人,这次可气坏了。然而她仍得来,因为她得唱。我有本事吧?”
①迪东亦名艾里沙,为梯尔王之女,夫为其弟所杀,迪东携财物逃至迦太基。出货购地立迦太基城,迅速发展繁荣。当地原酋长逼婚,迪东自刎死。
“您会有很多客人吗?”
“啊,不多,几个知己朋友。您差不多都认识。”
“我能不能免了不去参加这次聚会?我单独呆着真舒服。”
“啊!不,我的朋友。您得明白,我宝贝的是您,比谁都不一样。”
他一阵心跳。
“谢谢,我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