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的日子向昂台尔马报告了不好的消息。走到浴室的管理处,他知道了沃白里先生上一天夜里在大光明旅社突然因为脑充血去世。这位工程师由于他的学识,他的公正的热心以及他对阿立沃山温泉站差不多当做自己女儿一样爱护的热情,素来使得昂台尔马认为是于他很有用处的,此外现在很使他惋惜的,就是这一个为了防止脑充血而来的顾客,竟在努力治疗之中,竟在合宜的时令之中,竟在一个新开辟的温泉站的初步繁荣之中这样死亡。
这个很不自在的银行家在医务视察那间办公室里一来一往地走着,而视察刚好不在那儿,银行家寻觅种种法子好把这个不幸的事栽诬在另一个原因上面,编造一个意外的乱子,不谨慎地摔了一交,使得动脉瘤开裂;他焦躁地等候拉多恩医生到场,这样才可以使得沃白里的死亡巧妙地得到证明,而不至于有任何怀疑能够把这个乱子的初步原因传出去。
视察却突然进来了,脸色是灰白的和慌张的,他一进门就问:
“您可知道不愉快的消息?”
“知道,沃白里先生死了。”
“不是,不是,麻遂立医生带着克罗诗教授的女儿逃走了。”
昂台尔马觉得浑身全发寒噤了。
“怎样?……你说……”
“唉,亲爱的总经理,这是一个可怕的灾殃,一件垮台的事……”
他坐下了,擦了额头,随后把玛尔兑勒告诉他的那些事情照样述了一遍,那都是玛尔兑勒刚才直接由克罗诗教授的随身仆从口里得来的。
原来麻遂立那家伙对于漂亮的红头发寡妇有过一种很活跃的求爱的事,而她呢,是一个使人疲于奔命的撒娇女人,一个热烈泼辣的女人,她第一个丈夫是害肺病死的,据旁人说那是由于他俩的好合过于甜美。但是克罗诗教授曾经看破意大利医生的种种企图,不愿意这个冒险家做他的第二个女婿,后来撞见了他跪在他寡居的女儿眼前,就毅然决然把他撵出了门外。
麻遂立从门口走出来之后,不久就用着一条丝制的情人软梯子又从窗口爬进去了。两种风声传到外面了。根据第一种,他使教授的女儿因为恋爱和妒忌弄得发痴;根据第二种,他继续秘密地去看她,而同时像是注意于另一个异性;后来,终于从他的情妇嘴里知道克罗诗教授依然不肯让步,他当晚就和她潜逃,利用这种非常手段使得婚姻可以成就。
拉多恩医生站起了,脊梁靠着炉台边,这时候心慌意乱的昂台尔马继续一来一往地走着,他高声说:
“一个医生,先生,一个医生,做这样的事!一个医学博士!……何等没有骨气的事!……”
昂台尔马忧愁地揣测种种结果了,如同开列一张账目似地把结果分成种类并且来估计轻重了:
第一,这件不愉快的消息传播到附近的那些温泉站并且转到巴黎。然而,设若好好地着手的话,也许可以利用这个拐带案子当做一种广告。在销数众多的报纸里把这件事好好地编成十多次消息,可以结结实实引起社会对于阿立沃山的注意;
第二,克罗诗必定要离开,那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第三,辣穆公爷两夫妇也必定要离开,那是第二个无法补偿的不可避免的损失。
总而言之,拉多恩医生说得有道理。这是令人不愉快的灾殃。
于是昂台尔马转过头来向医生说:
“您大概应当立刻到大光明旅社去,并且应当编制沃白里的死亡证书,使旁人不怀疑于脑充血症。”
拉多恩医生重新拿起了他的帽子,随后在临走的时候又说:
“哈!还有一件正在传播的新闻。那可是真的:您的朋友波尔-布来第尼快要和沙尔绿蒂-阿立沃结婚?”
昂台尔马诧异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