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因为她在那些枯滞的植物上打滑。
“您找到了什么吗?”她说。
“是的,我看到了您反映在水里的脸。……”
“要是您只看见这,您会捞不到什么鱼虾的。”
他用一往情深的调子低声说:
“嗨!所有渔猎里我最最想捞的就是她!”
她笑着说:
“那就试试吧,您会看到它会怎样穿网逃走的。”
“然而……您愿意吗?”
“我愿意看的是您捞长臂虾……别的都不想……这会儿。”
“您真坏。咱们走远点儿,这儿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给她伸过手去,好在滑腻的岩石上走。她有点儿害怕地倚着他,于是他一下子感到了满怀情意,欲念中烧,渴望要她,就像他心中酝酿的烦恼早就在等着某天破壳而出。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个更深一些的石罅。在颤动的水面下从看不见的石缝里,涌起一泓清泉在流向遥远的大海,水下漂着细长而色彩诡谲的草,像一些红红绿绿的长发在水中荡漾。
罗塞米伊太太嚷道:
“瞧,瞧,我看到了一只,一只大的,那边一只特别大的!”
这时他也看到了,于是毫不犹豫地跨进了那个水潭,虽然水一直浸到了他的腰部。
可是那头虾摇着它的长发慢慢在网前后退,让将它朝海藻逼过去,稳以为可以在那儿抓住它。当它发觉到自已被堵住了时,它滑过去一蹦,跳过了小捞网,横过小池子就不见了。
那个心头突突跳着,紧盯住这场扑猎的年轻妇人,禁不住叫道:
“啊!真笨!”
他火了,不经思考就顺着长满了水草的池底将网拉过。当网提出水面时,他看到里面有三只大而透明的长臂虾,在它们躲藏的地方被糊里糊涂地逮住了。
他得意洋洋地将它们送给罗塞米伊太太,她简直不敢拿它们,害怕它们小脑袋上武装的带刺的尖子。
然而她下了决心,用两个手指捏住了它们胡须的端头,一个一个地将虾放进她的背篓里,盖上一点儿水藻,使它们能活着。后来找到了一片浅点儿的水洼,她步子犹犹豫豫地跨了下去,扎脚的凉气有点儿使她透不过气来。她于是着手自己来捕。她机灵而且有办法,手轻巧又具有猎手所需的嗅觉。几乎每一下子,她都抓到了一些惊惶的虾,它们上了她慢吞吞地机巧的当。
让现在什么也没有抓到,可是他跟着她一步不离,贴着她,靠在她身上,装作对自己的笨手笨脚十分失望,想要学学。
“啊!教教我。”他说,“教教我!”
十分清澈的水和水底的深色植物组成了一面明亮的镜子。他们的两张脸,映在里面,也是成双成对。让看着水底下紧邻他的那张笑脸,有时用手指朝水面的她抛下一个吻。
“唉!您真讨厌。”那个青年妇人说,“我的老伙计,任何时候都不要同时做两件事。”
他回答说:
“我只在做一件事。我爱您。”
她挺直了身子,用认真的声音说:
“我们来看工,这十来分钟您抓了些什么,您是不是昏头了?”
“没有,我没有昏头。我爱您。而且我到底敢放胆对您说了。”
他们现在站在那个将他们齐腿肚浸湿了的盐水坑里,淋着水的双手扶在小捞网上,两个人对视着。
她用一种叫人高兴又不高兴的声调说:
“您真是莽撞,挑了这个时候给我说这些。您不能挑一个别的日子,免得妨碍我捞虾?”
他低声说:
“对不起,可是我再也忍不住不说了。我爱您好久了。今天您让我太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