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阵吻他的狂热愿望一直涌到了她的唇边。无法相信她的耳朵,她重复说:
“请侯爵?”
“就是!”
对这个安排,她立即表示同意。
他用一种不关心的神气说:
“他们的婚期您定了吗?”
“我的天,是的,大致定了。我们有理由尽早办了,尤其这是在我母亲去世前就决定了的。您还记得吗?”
“是的,清清楚楚。那是什么时候?”
“就在一月初。请您原谅我没有早点儿告诉您。”
安耐特进来了。他感到自己的心像让弹簧推着要蹦出胸膛来,将他推向她的情意一下子变得激烈了,并且使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强烈敌意,这是在嫉妒的鞭策下由爱转变来的。
他说:“我给您带来了一样东西。”
她回答说:
“那么我们肯定是用‘您’相称了。”
他用父辈的神气说:
“听着,孩子。我是对在准备中的大事了解情况的。我对您肯定地说,过不久这就会成为不可免的,宁可马上开始,不要晚了。”
她用一种不高兴的神气耸耸肩膀。这阵子伯爵夫人没有说话,眼看着远处而心里紧张。
安耐特问道:
“您给我带了什么来?”
他说明了礼物和打算邀请的人。她高兴极了,孩子般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两颊上吻。
他觉得快晕倒了,他明白经过这张吹着清新气息的小嘴两次轻轻擦过后,他将永远摆脱不了自己。
激怒了的伯爵夫人对女儿说:
“你知道爸爸在等着你。”
“是的,妈妈,我这就去。”
她走了,一边还用指尖向他抛送飞吻。
等到她出去,奥利维埃问道:
“他们去旅行吗?”
“是的,三个月。”
他言不由衷地说:
“太好了。”
“我们将重新过我们的老日子。”伯爵夫人说。
他结结巴巴说:
“但愿如此。”
“在这期间,千万别忘了我。”
“不会的,我的朋友。”
昨天看她哭时的激动,和他刚才表示要邀请侯爵看歌剧院演出的想法,再度给了伯爵夫人一点希望。
他于是走了。一个星期还没有过去,她又开始抱着难熬的和妒忌的专注心情,从这个男人的脸上追踪他受各种折磨的程度。根据她自己正在经受的各种痛苦,她能猜到他在受什么罪,任何一点都不会忽略。而安耐特的整天都在眼前,白天的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说她的一切努力都是枉然。
年龄和丧事同时都把她压垮了。她活跃、博闻、机智的风情曾使她这一辈子赢得成功,而现在让这套黑衣服弄得麻痹了。黑衣强烈衬托了她的憔悴苍白,而同样的黑衣却使她孩子的青春灿烂夺目。安耐特回巴黎时,她自己曾一再自负地用当时对她有利的同样打扮。然而曾几何时,对她却已是相隔时代之别了。为此她气得真想现在就将自己从这套死人的衣服里拔身出来。它们使她变丑,使她受罪。
要是她靠他的帮助曾领会到了一切打扮漂亮的手法,要是她能选用色彩雅致的和她肤色相宜的衣料,它们就会赋与她将逝的妩媚以一种精心制作出的威力,并且和她女儿的天生丽质一样吸引人;可能她就仍然能保持为最有魅力的女人。
她十分熟悉动人的晚妆和懒洋洋而性感的早装的作用。为了和亲密朋友共进早午餐,穿上惹人心动的睡衣,会使那个女人一直到中午都保留着一种方起来的味道,使人对她刚离开的床和香闺产生一种暖洋洋的具体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