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搏斗与阵亡
——男人们响应着——
要挤死人了!挤死人了!——……有人在什么地方尖声喊叫道——
救命!——人行道上有人呼叫。
但见一盒盒香烟、一枚枚银币、一块块手表由人行道上纷纷洒洒地飞向铁骑队列,一些女子跳到马路上,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疯疯癫癫地追随在骑兵队伍旁边,揪住马蹬就亲吻。在那一片不停息的马蹄声中,间或也响起排长们嗓门洪亮的口令声:——
勒紧缰绳!
什么地方有人唱起歌来,歌声愉快而豪迈,一张张歪戴着深红色军帽的面孔,借着摇曳不定的霓虹广告灯光,由马背上向两旁张望。这露出面孔的骑兵队列,时不时地就受到那种模样奇特但也骑在马背上扬长而过的队伍的切割,这种队伍里,策马前行的那些人都戴着一种奇特的面罩,都背着那种导管,背后的皮带上还挂着那种小气罐。跟在这种队伍后面慢腾腾地往前爬行着的,则是一些巨型油罐车,车上带有极长的软管和水龙,就像消防车似的,接在这些油罐车后面的,便是那些笨重的、几乎就要把木块路面给碾碎的坦克,它们一个个都紧闭着舱盖,闪烁着狭小的炮眼,滚动着粗拙的履带,轰隆隆地开过去。隔断骑兵队列而穿行过去的,还有一些密封成灰色装甲车的小汽车,这些小汽车上也戳着那种导管,车厢两侧画着骷髅标记,贴着“瓦斯”、“化工志愿队”标签——
救灾去吧,弟兄们,——人行道上响起呼叫声,——去灭掉那些爬虫吧……来拯救莫斯科!——
亲人们……亲人们……——一阵阵呼声在队伍里滚动着,此起彼伏。一盒盒香烟在灯火通明的夜空中抛撒着,飞来飞去,一张张傻乎乎的面孔由马背上露出白亮的牙齿。一排排队伍里响起了低沉的、揪心的歌唱:
……不靠王牌,不靠王后,也不指望小丑,荡灭爬虫,匹夫有责,我
们绝不滑头,迂回包抄,四面围歼,岂让它们存留……
一阵阵像沉雷般滚动着的“乌拉”声,在这片人海上空轰鸣起来,因为传过来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就在这支队伍的最前列,也戴着这深红色飘着两条长长的帽耳的围巾帽,也像所有的骑士们一样,策马挥戈地行进着骑兵军团的那位司令员,他可是十年前就已成了传奇英雄,而现如今人已见老两鬓染霜了。人群沸腾了,欢呼声如歌如潮,“乌拉……乌拉”的轰鸣响彻长空,此情此景使得惶惶不安的人心多少有所镇定。
※※※
研究所里并不是灯火通明。事件传到所里也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含糊不清的、单调沉闷的余声。有一回,马涅什广场附近的那座火红色的大钟下面,突然间响起了那种扇形扫射才有的一阵枪声,那是把几个企图抢劫沃尔洪卡大街一户民宅的几个歹徒就地正法了。这一带街上过往车辆也不多,车辆全都汇聚到各个火车站上去了。教授的研究室里,只有一盏灯昏暗地燃亮着,它把一小束光投射在桌面上,佩尔西科夫双手托腮,端坐着,默默不语。一圈又一圈的烟雾在他身边缭绕。分光箱里,那束光已熄灭了。饲养池里,青蛙也不闹腾了,因为它们都已入睡了。教授不工作,也不看书了。在一旁,就在他左肘下面,压着一张昨日印出的报纸,报上那个狭长的专栏里刊登着好几条电讯,有一条报道说,整个斯摩棱斯克都在燃烧,炮兵部队正在对莫扎伊斯克大森林进行逐块逐块轰炸,以期将分布在所有潮湿的山谷中的一堆一堆的鳄鱼蛋统统击毁。另一条则报道说,一个航空大队在维亚济马郊外所展开的行动相当成功,几乎在该县全境内都施放了瓦斯,可是在这些空间内的人员死亡也是无法计数的,这是由于该县居民并没有井然有序地疏散撤离,而是基于惊慌就擅自成群结队地冒着危险带着恐惧茫无目标地东奔西逃。还有一条报道说,那个高加索独立骑兵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