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第二天,教之助上班后,美那子在楼上拾掇书房,这时,楼下的电话铃响了。她以为春枝会去接,没去理它。可是响了半天还不见春枝的动静,于是只得自己赶忙下楼。
一拿起话筒就听到:“您昨天是不是到我公司来过?”这是鱼津的声音。他连个寒暄也没有,劈头就问。
“是的,偏巧您不在的时候,我去拜访了。”美那子拘谨地回答了之后,接着思考下面该怎么说。
“有事吗?”
“谈不上有事,只是……”她换了个话题问道。“近来身体好吗?”
“身体还好。我也正想和您见一次面。”
“那您就来,怎么样?如果方便的话。”美那子脱口而出地说。
“噢。”鱼津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接着说:“您最近有没有什么事要到我这附近来?”
“有是有的,有件事非去不可。”美那子想起了昨天没拿回来的连衣裙。
“什么时候都行,到那时咱们见见面吧。”
“什么时候好呢?”美那子接着又问:“今天怎么样?”
“可以。不过五点钟以前没空。”
“那就六点钟。”
“请您到公司来,好吗?”
“好,六点正来。”放下话筒,美那子觉得脸上有点热乎乎,好象说出了几句不该说的话。
她从头回忆了一番和鱼津的对话,肯定了没有什么轻佻的或有失体统的话从自己嘴里溜出去,这才放心,两手捧着脸颊,就地伫立了一会儿。心想,六点钟去鱼津公司的话,这种时刻非同一般,得想个借口才行。她决定以学生时代的朋友从京都来作为借口出门。又想到既和鱼津约定六点钟,那就得在将近五点钟的时候走。
下午,美那子收拾了丈夫书房里的书架。多时不收拾了,书架上积满了灰尘。她一格一格地抽出书来,拍去灰尘,再把它放回去。就这样花去了半天时光。
到了五点钟,教之助还没回来。她本来打算等丈夫回来说好了再出去。可是,过了五点钟,还不回来,只好关照春枝一声走了。
从家到电车站的路上,一遇到车子过来,美那子就停下脚步看看是不是教之助乘坐的。走到车站前面时,想到教之助饭后吃的水果没有了,便走进水果店买了枇把,吩咐店里的人给送到家里去。
这位在丈夫书房里的灰尘中劳累了半天的贤淑的妻子,一乘上电车就心神不定,发烧似地战栗起来了。其实身体并不曾战栗,可她自己却觉得手脚都在颤抖。而且觉得专程到公司去找鱼津,是件不上算的讨厌事。昨天已到公司去找过他了,为什么今天非得再去找他不可呢。与此同时,她对迫使她干这勾当的鱼津产生了反感。
在涩谷下车站上月台,她一想到自已终究来到街上时,那不平静的心绪,越加烦闷起来。她感到喉咙干燥,有点恶心。她带着这种心境走下了地铁。
美那子这心烦意乱的精神状态,一直持续到在新东亚贸易公司见到鱼津的前一刻。当她把鱼津叫到走廊,和他会面的那一瞬间,什么烦闷、恶心全都象着了魔似地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美那子象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恋人似地,用安详的眼光仰视这位给自己消除了烦闷和恶心的鱼津。她想:刚才还是那么心烦意乱的,怎么一见到这个青年就会好了呢?接着她意识到:自己是为了给这位得不到别人支持的、不幸的青年鼓气才特地来到这里的。一定是的;
“您来有什么事?”鱼津问。
“不,事情办好了。”
“不,我问的是,上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哦!您说的是这个。”美那子慌了神。这个青年人这样的问话,太难为人了。
她决定下楼到大楼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