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永远都清楚,你才三十五岁,并不是一切都完了。但是要慎重,交朋友要选择,这是为了孩子,不要哭,亲爱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他顺从地、感激地吻子她一下,走了。
这种自由是付出了昂贵代价的。她非常兴奋。是的,她的婚事是一桩肮脏的交易。但婚姻可能是别的样子吗?她并不怨天尤人,她履行了诺言。可是现在她自由了。她争得了现在和今后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利。
她拖延着恢复健康的时间,享受着每一分钟的安宁。这在她来说头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她和风浪搏斗得筋疲力尽,想过要随波逐流。她自己的生活被害了,她哥哥的生活也被破坏了,发生在凯特林的那些可怕的事,还有老鼠药……为什么用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折磨自己呢?春天十分短暂,鸟开始叫了,青草中开满了五颜六色的番红花。
她在自己漂亮的房间里躺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她看书、睡觉,或者呼吸着朝南的大窗户下盛开的早桂竹香的馥郁的香气。后来,她下楼,来到洒满阳光的玫瑰花圃,或者坐在一株老黎巴嫩雪松下的草坪上,怀着突如其来的虔诚心观看昆虫、松鼠和小鸟成双配对时心醉神迷的情景。
奇怪的是,这些生物的繁殖与淫秽毫不相干,在它们的肉欲里没有卑鄙丑恶的东西。躺在她身旁草地上的一头大苏格兰牧羊犬,被一群欢快的小狗团团围住。当它和小狗戏耍时,它很美,当它给小狗喂奶,舔它们时,它也很美。只有男人和女人常常很不象样子。
如果她是一匹母马、一只松鼠或家鼠——是什么都行,只要不是人——她也会爱自己的孩子。
可是现在……
哈里和迪克在草地上你追我赶,互相冲撞着,高兴得象小狗一样尖叫。他们象小马驹一样结实、健康、干净。哈里很象父亲,所以她有时很不愿意受他突如其来的触摸。她是在度蜜月时怀上他的,对那些日子的可怕的回忆,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逐渐淡漠,但却没有完全忘却。可是看到这个一向快活,可爱、温柔的孩子,常常使她心情愉快。他不象迪克那样漂亮,但是个好人——亨利在他这个年纪大概也是这样。亨利年轻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漂亮,就是现在,尽管有些发胖,也还不难看。沃尔特的教女格拉迪斯,是家里最小的闺女,显然也属于这个类型。看看这个胖娃娃,就可以断定这一点。她什么也不怕,几乎从来没有哭过。
只有五岁的包比象母亲。他身上没有一点特尔福德家族的特点。是个腼腆的孩子,有一张敏感而神经质的嘴。他很象外祖父,更象沃尔特,却完全不象艾尔西。话说回来,艾尔西也许根本就不是里维斯家的血统。“这是她的幸福,”比阿丽斯伤心地想,“里维斯家的人,尽管聪明,但不善于生活。他们一切事情都看得太重,全都脸皮太薄,因为学者太多。”
沃尔特是里维斯家族的最后一代。大概是过分的多愁善感,使他同意了那门难以忍受的婚事。他是一位天赋的学者,与那些和他志趣完全不同的人们相处,就象过着流放生活一样。在凯特林发生的那件事,使他痛苦异常。童年时,他认为当了吧?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要离开里斯本,他既没有对比阿特丽斯,也没有对亨利讲过,他在君士坦丁堡短暂生活期间发生的事情。他们只知道,范妮是一个外省神父的女儿,身无分文,年纪不轻,给人家当家庭女教师。
“只有上帝知道,她是怎么把小伙子弄到手的,”亨利愤愤地埋怨说。每当他谈起这类话时,比阿特丽斯总是避而不答。弄清为什么发生不幸,有什么必要呢?它已经发生了。
毫无疑问,包比也会毁掉自己的一生不假思索地作出某种唐吉诃德式的行为,成为别人的牺牲品。最好还是少看他,小考虑他和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