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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节
常听得见荆棘丛中,有翅膀轻轻,卜打的声音,或者是乌鸦在栎树丛中飞起,发出沙哑而和缓的叫声。他们下了马。罗多夫把马拴好。她在前面,在车辙之间的青苔上走着。可是她的袍子太长,虽然把后摆撩起,行动还是不便。罗多夫跟在后面,后着黑袍子和黑靴于中间的白袜子,仿佛是看见了她赤裸裸的细皮嫩肉。她站住了。

    “我累了,”她说。

    “走吧,再走走看!”他答道。“加一把劲!”

    再走了百来步,她又站住了。她的蓝色透明的面纱,从她的骑士帽边沿,一直斜坠到她的屁股上,从后面看来,她仿佛在天蓝的波涛中游泳。

    “我们到底去哪里?”

    他不回答。她呼吸急促了。罗多夫向周围环视了一眼,咬住嘴唇上的胡子。

    他们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那里的小树已经砍掉了。他们坐在一棵砍倒了的树干上,罗多夫开始对她谈情说爱了。他先怕恭维话会吓坏她。他就显出平静、严肃、忧郁的样子。

    艾玛低着头听他说,一面还用脚尖拨动地上的碎木屑。

    但是一听见:

    “难道我们的命运不是共同的?”

    “不是!”她答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站起来要走。他抓住她的手腕。她站住了。然后,她用多情的、湿润的眼睛看了他几分钟,激动地说道:

    “啊!好了,不要再说了……马在哪里?回去吧。”

    他做了一个生气而又苦恼的手势,她却重复说:

    “马在哪里?马在哪里?”

    于是他露出一张奇怪的笑脸,瞪着眼睛,咬紧牙齿,伸出两只胳膊,向她走来。

    她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她结结巴巴地说:

    “啊!你叫我害怕!你叫我难过!走吧!”

    “既然这样,”他回答说,脸色忽然变了。他立刻又变得恭恭敬敬,温存体贴,畏畏缩缩,她挽住他的胳膊。他们一同往回走。他说:

    “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这样?我不明白。你恐怕是误会了?你在我的心里就像圣母在神位上,高不可攀,坚不可摧,神圣不可侵犯。不过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了!我需要你的眼睛,你的声音,你的思想。做我的朋友,做我的妹妹,做我的天使吧!”

    他伸出胳膊,搂着她的腰。她软弱无力地要挣开。他就这样边走边搂着她。

    他们听见两匹马在吃树叶。

    “再待一会儿!”罗多夫说。“不要走!待一会儿!”

    他带她往前走,走到一个水塘旁边,浮萍在水上铺开了一片绿茵。残败的荷花静静地立在灯心草中间。听到他们在草上的脚步声,青蛙就跳进水里,藏起来了。

    “我该死,我该死,”她说。“我怎么这样傻,怎么能听你的话!”

    “怎么了?……艾玛!艾玛!”

    “唉!罗多夫!……”少妇把身子偎着他的肩膀,慢慢地说。

    她的袍子紧紧贴住他的丝绒衣服。她仰起又白又嫩的脖子,发出一声叹息,脖子就缩下去,四肢无力,满脸流泪,浑身颤抖。她把脸藏起来,就由他摆布了。

    黄昏的暝色降落了;天边的夕阳穿过树枝,照得她眼花缭乱在她周围,不是这里的树叶,就是那里的草地上,有些亮点闪闪烁烁,好像蜂鸟飞走时撒下的羽毛。到处一片寂静,树木似乎也散发出了温情蜜意;她又感到她的心跳急促,血液在皮肤下流动,仿佛一条奶汁汹涌的河流。那时,她听到从遥远的地方,从树林外,从小山上,传来了模糊而悠扬的呼声。她静静地听着,这声音不绝如缕,像音乐一般溶入了她震荡激动的心弦。罗多夫却叼着一支雪茄,正用小刀修补一根断了的缰绳。

    他们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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