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闪电
都跑了过来。他们有整整一大帮人,因为害怕雇佣军,在乡下千活的人都被撖0来了。耕地的入身穿兽皮,脚脖上钉着锁链;红色颜料工场的工人双臂通红,活像一些刽子手;水手们戴着绿色的无边软帽;渔夫们戴着珊瑚项链;猎户们肩上扛着罗网;在梅加拉土著们则穿着黑白色的长上衣,皮短裤,头上戴着阜的、毡的或帆布的小圆帽,按其差使或行当的不同而各异。
在这些人身后拥挤着一群破破烂烂的贱民。他们没有工作,住在离住宅很远的地方,浼上在花园吋睡觉,吃的是厨房里的残羹冷餐,一一他们是滋长于宫殿阴影之中的人类霉菌。哈米尔卡尔容忍他们住在他府中,是出于蔑视,更是出于远见。大家都在耳际簪上一朵鲜花表示快乐,他们当中许多人从来没有见到过他。
可是一些头戴^身女首像的人,手执棍棒^逬人群,左右乱打,驱散那些好奇的、想见主人的奴隶,以免他受人群的拥挤,闻他们的臭气。
于是大家都匍匐在地,叫道:
"天神的眼睛,愿你全家兴旺发达!"
然后,在这些匍匍在林荫大道上的人中间,大总贄阿布达铬南戴白色头巾,手捧香炉,向哈米尔卡尔走来。
这时萨朗波也走下饰有船艏的楼梯。所有侍女都随在后面,她每走下一个梯极,她们也跟着。女黑奴的脑袋在一连串箍着罗马女奴额头的饰有金片的头带中间就像一些大黑点。另外一些女奴头发间插着银箭、碧玉瑚蝶,或是像太阳光一样呈箱射状插在发喾上的长针。白色、黄色、蓝色的衣裙一片混杂;戒指、别针、项链、流苏、手锞在衣裙同熠熠发光;续罗绸缎的窸窸声此起彼落;鞋底拍打着梯级的声音和光脚板踩着木板的轻微的噼啪声十分清晰。在她们中间不时有个身材高大的净身祭司,比她们髙出一头,扬着脸微笑着。等男人们的欢呼声平息以后,女人们用衣袖遮着脸,一齐发出一阵古怪的喊声,活像母狼的嗥叫。十分狂热尖锐,仿佛使那道站满妇女的乌木大阶梯也像竖琴一样震頫起来。
风掀起她们的面纱,纸莎草的细茎轻轻摇晃。这时正值舍巴兹月,隆冬时节。鲜花盛幵的石榴树凸现于蔚蓝的夭空中,透过它们的枝叶可以看见大海和远处的一座岛屿,在雾^中半隐半现。
哈米尔卡尔远远望见萨朗波,就停下来。她是在几个男孩天折后出生的,况且在信奉太阳的宗教中,生女孩本来就被视为祸亊。神灵;5来^给了他一个儿子,但他仍然残存看—点当初那种绝望僧绪,似乎当初他对她的诅咒造成的心理震撼也仍然存在。萨朗波继续朝他走去。
五光十色的珍珠串从她的耳朵垂到双肩,再落到肘。她烫着暴发,模仿着云的样子。脖子周围围着一圈长方形小金片,金片上刻着一个站在两头直立的雄狮之间的女人。她的衣服则完全是女神-服装的复制品。她的青紫色长袍,柚子十分宽大,上身很紧,接近下摆处又开始变大成为喇叭口。嘴唇抹得鲜红,使她的牙齿显得更白;青白色的眼皮则使她的眼睛显得更长。她的鞋子用鸟羽裁就,后跟极高。也许是由于寒冷,她的脸色惨白异常。
最后她走到了哈米尔卡尔身边,没有望他,头也不抬,对他说道:
"你好,天神的眼睛,光荣永远属于你!愿你战无不胜!愿你安逸闲适!愿你诸事如意!财富充足!许久以来我心情忧伤,我们的家也毫无生气;可是主人归来就像是塔穉兹复活,你望一眼,父亲呵!一种新的生活就到处蓬勃开放,到处就都充满欢乐!"
她从塔娜克手里接过一个楠圆形小瓶,里面盛着用面粉、黄油、小豆蔻和葡萄酒调制的饮料,热气蒸腾:一"大口喝吧!"她说,1-这是你的女仆为你准备的归来酒。"
他答道:"祝福你!"于是他机械地接过她递上的金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