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子似地伸过去,搂着女主人离开餐厅.但是他的头已不优雅地偏向一侧了,动作也缺乏敏捷性了,因为他的头脑已被一些真正重要的念头塞满了.
"不管你怎么讲,我仍然觉的烦闷,"普拉托诺夫走在他们身后说.
主人心想:"来客是个很狡猾的人,谈吐庄重,不是个耍笔杆子的."这样想了之后,他心情更加快乐,好象从自己的话里得到了温暖,也好象庆幸找到了一个能听取贤明建议的人.
他们走入了一个舒服的小房间,房间里点着一些小蜡烛,对着阳台是一扇玻璃门代替窗户,奇奇科夫感到许久以来未曾有过的舒适,好象长期在外飘泊之后回到了家里,而且飘泊的结果他已如愿已偿,说了一声"够了!"便扔掉了扶着走路的拐棍.这种陶醉的心境是主人所发表的一席睿智的谈话赋予他的.任何人都会听到过一些比任何话都使他感到亲切的话.往往有这种情况:在最偏远的穷乡僻壤,在最荒凉的荒村野店,你会偶尔碰到一个人,他的一席暖人心房的话会使你忘记自己,忘记旅途的艰苦和客店的龌龊,忘记当今愚蠢昏聩.尔虞我诈的上流社会.这样度过的一晚会深刻地印到你的心里,永远不会忘怀,一切都会清清楚楚地记着:当时谁在场,谁站在什么地方,手里拿的什么;四壁,墙角和屋里的各种小摆设都会记得.
奇奇科夫也把这一晚上的一切都记在心里了:摆设简朴的这个温暖的小房间,聪慧的主人脸上充满着的憨厚表情,以及递给普拉托诺夫的镶着琥珀烟嘴的烟斗,普拉托诺夫喷到亚尔布胖脸上的烟,亚尔布打的响鼻儿,标致的女主人那不停说着"得啦,别闹腾它啦"的音容笑貌,喜气洋洋的蜡烛,墙角的蟋蟀,玻璃门,玻璃门外偎倚在树梢上的春夜星空,树林深处夜莺的啼叫,他一点儿都没忘.
"您的一番话对我如醍醐灌顶,尊敬的康斯坦丁.费奥多罗维奇,"奇奇科夫说,"我可以说在全俄国也没有见过象您这样有智慧的人哪."
科斯坦若格洛笑了一笑,说:
"不,帕维尔.伊万诺维奇,要是您想知道有智慧的人,我们这里可真有一个,他可真正堪称为-有智慧的人,,他比我强多了."
"这能是谁呢?"奇奇科夫惊讶地问道.
"是我们的包税人穆拉佐夫."
"我已听人说过他一次啦!"奇奇科夫叫道.
"这个人别说管理一个庄园哪,管理一个国家都可以.我如果有一个国家,我马上就委任他当财务大臣."
"我听人说过他.人们把他说得神乎其神,据说他赚了一千万."
"哪儿只一千万呢!超过四千万啦.不久半个俄国就要归属他啦."
"您在说什么!"奇奇科夫目瞪口呆地惊叫了起来.
"肯定会这样.他的财产如今一定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增加.这是有目共睹的.只称几十万的人发财是慢的;称几千万的人呢,实力雄厚,无论抓什么,都会翻个两三番.他的活动天地太广阔了.有跟他竞争的对手.没人能跟他较量.买什么东西给什么价儿就是什么价儿,没人能来和他抢."
奇奇科夫目瞪口呆,注视着科斯坦若格洛的两眼,惊讶得喘不上气来.稍稍恢复常态之后,他说:
"不可思议!真是石破天惊!人们观察一只小甲虫的时候对上帝的智慧惊叹不已:对我来说,在一个凡人手里竟能有这么一笔巨款更值得惊讶!请允许我打听一下:获得这样一笔巨款,开始时当然不会不采取些罪恶手段罗?"
"完全是通过无可指责的途径,使用最正当的手段."
"我不信,尊敬的先生,请原谅,我不信.如果几十万还可能,几千万"
"相反,几十万不使用罪恶手段很难,几千万却特别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