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凡诺维奇,而是斜眼的另外一个,就去站在伊凡·尼基福罗维奇的背后,市长也走到伊凡·伊凡诺维奇的背后,于是两人开始从背后推他们,要使他们挤到一块儿,并且在他们握手言欢之前,决不放开他们。那个斜眼的伊凡·伊凡诺维奇,虽然略嫌偏了一些,却还是很成功地把伊凡·尼基福罗维奇推到了伊凡·伊凡诺维奇站着的地点;可是,市长却太偏到旁边去了,因为他无论如何也驾驭不好那擅自行动的步兵,那步兵这一回更是一点也不肯听从指挥,好象故意为难似的,往外一甩,甩得非常远,并且完全甩到相反的方向去了(这可能是因为桌上摆着非常多的各种各样的甜酒的缘故),因此伊凡·伊凡诺维奇就跌在一个因为好奇而钻到人堆中来的穿红衣裳的淑女的身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然而法官为了挽回局势,用鼻子吸干净了上嘴唇上的全部鼻烟,替市长代劳,把伊凡·伊凡诺维奇推到另外一边去。在密尔格拉得,这是给人调解的通行的方法。这方法有些象踢皮球。法官刚把伊凡·伊凡诺维奇往前推动,那个斜眼的伊凡·伊凡诺维奇也使出全副力量,把满头大汗犹如雨水从屋檐上流下来一般的伊凡·尼基福罗维奇推了过来。尽管两个朋友抵死不肯和好,可是到底还是把他们推到一块儿来了,因为行动着的双方都得到了其余许多客人的大力增援。
这时。候人们从四面八方把他们紧紧地围住,在他们没有答应彼此伸出手来之前,不肯放松他们。"上帝保佑你们,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和伊凡·伊凡诺维奇!凭良心说。你们为什么要吵架呢?不是为了一些芝麻大的小事吗?你们在大伙儿面前,在上帝面前,不觉得害臊吗!"
"我不知道,"伊凡·尼基福罗维奇累得直喘气地说(显然,他是不很反对调解的):"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伊凡·伊凡诺维奇;他于吗折倒我的鹅棚,还要图谋伤害我的性命?"
"我没有起过任何恶意,"伊凡·伊凡诺维奇并不对伊凡·尼基福罗维奇望一眼,说。"我在上帝面前和诸位可尊敬的贵族面前发誓,我一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敌人的地方。他为什么要辱骂我,对我的官衔和身份加以伤害呢?"
"我怎么伤害您啦,伊凡·伊凡诺维奇?"伊凡·尼基福罗维奇说。只要再有一分钟的解释,多年的仇恨就会烟消云散了。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已经伸手到口袋里去,预备摸出鼻烟匣,说:"请吧。"
"那还不是伤害?"伊凡·伊凡诺维奇没有抬起眼睛,答道。"仁慈的先生,您忘记了您曾用一个在这儿不便提及的字眼侮辱了我的官衔和姓氏。"
"请容许我对您说句体己话,伊凡·伊凡诺维奇!"(说时,伊凡·尼基福罗维奇用手指碰了碰伊凡·伊凡诺维奇的一颗钮扣,这说明他是怀着充分的好意的)"鬼知道什么事情惹您生这么大的气)就因为我叫了您一声公鹅……"伊凡·尼基福罗维奇一说出这两个字,就发觉自己说话太不谨慎;可是已经迟了:话出如风,已经追悔不及了。
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如果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听见,伊凡·伊凡诺维奇尚且要大发雷霆,但愿上帝保佑别让我们看见有人象他生那么大的气,那么,亲爱的读者,请你们想一想,现在这致命的两个字在大庭广众中间说出来,偏偏当着这么许多淑女的面,而伊凡·伊凡诺维奇又是特别喜欢在她们面前装斯文的,这又该是怎样一种情形呢?如果伊凡·尼基福罗维奇不是这样冒失,他只说了个"鸟"字,而不是"鹅",那么事情还是可以挽回的。
可是──一切都完了!
他向伊凡·尼基福罗维奇投了一瞥——并且是怎样的一瞥啊!如果这一瞥被赋予发生实效的力量,那么,它会把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化为灰烬的。客人们懂得这一瞥,赶紧把他们分开。于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