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在一段时间消逝之后
她搬过去一张椅子,并在对面坐了下来;大提琴舒适地躺在他们中间的沙发上。
“您不要因为我单独来或约翰没有告诉您我要来而感到惊奇,”哈里特说道,“当我把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告诉您以后,您就会相信我的。我现在就告诉您好吗?”
“再好不过了。”
“您不忙吗?”
他指指躺在沙发上的大提琴,说道,“我整天都工作。证人就在这里。我向它倾吐了我的一切烦恼。我真但愿除了我个人的忧虑外,我没有别的忧虑可以向它倾吐了。”
“公司是不是倒闭了?”哈里特认真地问道。
“完全倒闭了。”
“永远不能再恢复了吗?”
“永远不能了。”
当她的嘴唇把这几个字不出声地重复说了一遍的时候,她脸上明朗的表情并没有笼罩上阴影。他似乎无意识地带几分惊奇地注意到这一点,然后重新说道:
“永远不能了。您记得我以前跟您说过的话吗?长期来,一直不可能说服他,不可能跟他讲理,有时甚至不可能接近他。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公司已经垮台了,永远也不能振兴了。”
“董贝先生本人是不是也毁了?”
“毁了。”
“他没有留下私人财产吗?什么也没留下吗?”
她中包含的某种焦急的情绪,她脸上露出的几乎是喜洋洋的表情,似乎使他愈来愈感到惊奇,同时也使他感到失望,这种表情与他自己的情绪是很不一致的。他用一只手的指头敲着桌子,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摇摇头,说道:
“董贝先生有多少财产,我并不确切地知道;虽然它无疑是很大的,但他的债务也很大。他是个高尚、正直的人。任何人处在他的地位都能跟与他有交易的人达成协议来挽救自己,这种协议会使对方增加微小的、几乎是觉察不到的损失,同时给他留下一笔钱,让他可以生活。许多人处在他的地位都会这样做的。可是他却决心偿付一切,直到最后一个法新。他本人说,他的资产将能抵偿或接近抵偿公司的债务,任何人都不会遭到很大损失。啊,哈里特小姐,我们不妨经常记住:道德超过了应有的限度有时就成了罪恶。他的这个决定也充分表现了他的高傲。”
她听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少变化,或者完全没有变化。她的注意力不集中,这说明她心中正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当他停止讲话的时候,她急忙问他道:
“您最近看到他吗?”
“谁也没有看到他。当这场业务危机使他必须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才走出来,然后他又回到家里,闭门不出,也不会见任何人。他给我写过一封信,感谢我过去的服务,那些赞扬的话有些过分,不是我所应得的;他在信中同时向我告别。在那些光景美好的年月中我跟他就从来没有很多来往,现在我就更加审慎,不想随意去打扰他;但是我曾经尝试这样做过。我曾经给他写信,到他那里向他提出请求。但是所有这一切全是徒劳。”
他注视着她,好像希望她能比刚才表示出更多的关心;他说得庄重而又富于感情,仿佛想要给她加深印象似的;但是她的表情没有改变。
“唔,哈里特小姐,”他露出失望的神态,说道,“谈这些不合适。您不是到这里来听这些话的。您心中有别的更愉快的话题。让我们转到这些话题上来,这样我们可以谈得融洽些。就这样吧!”
“不,我的话题和您的相同,”哈里特直率地、迅速地表示出惊奇,回答道,“难道能不相同吗?约翰和我最近对这些巨大的变化思考得很多,谈论得很多,难道这不是很自然的吗?约翰为董贝先生服务了这么多年,您知道是按照什么条件服务的,现在,董贝先生,就像您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