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们听布道去!’一八一五年就是你们的德勒战役。你们的宝座也和那个时代一样,你们在事实上赢得了它,而从法律上失去了它。政治上的新教在人们心中获得了胜利。如果你们不想颁布一个南特敕令(一五九八年法国国王亨利四世在南特城颁布的宗教宽容法令)的话,或者你们颁布了又撤消;如果有一天你们犯下了并被证实犯下了抛弃宪章的罪行——其实宪章不过是保持革命利益的一个信物,革命狂飙就要再次卷起,一下子就要将你们击毁。滚出法国的绝不是革命;革命与法兰西的土地血肉相连。人可以被打死,而革命利益则不会……嘿!我的天哪!法兰西,王位,法权,世界,关我什么事啊?与我的幸福相比,这都是无稽之谈。你统治也好,你被推翻也好,对我都无关紧要。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我的朋友,你是在德-朗热公爵夫人的小客厅里。”
“不,不,再也没有什么公爵夫人,再也没有什么德-朗热,我是在我亲爱的安东奈特身旁!”
“请你呆在原来的地方,好吗?”她笑着说道,一面推他,却并不用力。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他说道,眼中的闪电迸射出狂怒。
“是没有,我的朋友。”
这个“是没有”等于一个肯定。
“我是个大傻瓜,”可怕的王后又变成了女人,他亲吻着她的手,说道。
“安东奈特,”他将头贴在她的脚上,接下去说道,“你这样温柔而贞洁,不会将我们的幸福告诉任何人的。”
“啊!你真疯了,”她说着站起身来,那动作虽然猛烈,却优美之至。她再没有说一句话,径直跑到大客厅去了。
“她这是怎么啦?”将军内心自问。他灼热的头,将感情的震荡如电流般从脚到头一直传遍她全身。这震荡之强烈,他并没有料到。
待他极其激动地走进客厅,他听到的是仙乐般悠扬的音符。公爵夫人正在弹钢琴。科学家或诗人,能够同时理解和享受,而思考并不妨碍他们的乐趣。他们体会到,正如打击乐或铜管乐是表达演奏者内心情感的工具一样,字母和音乐语汇是表达音乐家内心情感的工具。字母和音乐语汇这双重的表达形式,是心灵的感官语言。在他们看来,在这种语言的深处,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音乐。同样的一句Andiamo,mioben(意为“来吧,我的心上人。”这是莫扎特作曲的歌剧《唐璜》中一段著名的二重唱的最后一句,由女主人公泽琳娜和唐璜二人合唱。这段着重表现泽琳娜的内心矛盾;所以她的演唱给人印象更深),不同的女演员唱出来,可以使人流出快乐的泪水,也可以使人发出怜悯的笑声。
常有这种情形,在世界上此处彼处,一位少女在莫名痛苦的重压下叹息,一个男子的心灵在激情的煎熬下振颤,他们取同一个音乐题材,与上天共鸣,或者用某种美妙悦耳的旋律相互倾诉,这优美的旋律就是一种已经失传的诗歌。此刻将军就在倾听着这种不为人理解的诗篇,正如原始森林中一只失去伴侣的孤雁,它垂死时寂寞的哀鸣也不为人所理解一般。
“天哪,你这弹的是什么曲子?”他说道,那话音表明他深深地被感动了。
“一首情歌的序曲,好象是叫《塔日江》。”
“真不知道一支钢琴曲竟然能够如此,”他接口说道。
“嘿,我的朋友,”她说道,第一次用钟情女子的目光瞟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也不知道我爱你,不知道你使我非常痛苦。我必须用这种人家不大明白的方式自悲自叹,否则,我就要失身于你了……可是你什么也不明白。”
“那你是不愿意给我幸福!”
“阿尔芒,如果那样做,第二天我会痛苦死的。”
将军猛然离去。等他走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