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0505—0525
斯潘塞尽力想缓解一下两腿的酸痛,他的整个身子象给人揍得青一块、紫一块似的疼痛难受。由于过分紧张,注意力过分集中,他的精力都耗尽了,因此,一旦松下来之后,他感到浑身酥软,疲乏无力。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颧抖,但他并不想叫它们不抖。当他望着仪表上那些不停跳动着的指针时,他总感到眼前有一个斑驳的光点在不停地腾跃飞舞,而后又慢慢地象飘逸的棉絮一样飞走了。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它象他一样的实在,也象他在耳机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样的客观。这声音自始至终在独白,告诉他:你不管做什么,都不要松劲,一松劲,你就完了。记住,象现在这样,你在战时曾遇到过许多回了。那时你也曾以为,你快完了——完全不知所措了,一点劲也使不出了。可是每一次,最后总是有了办法——这最后一招你原先从不曾想到的。
他往珍妮特那里看去,很想说说话。“那一次我们怎么过来的?”他问她。他知道他快要瘫掉了。
她似乎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们那次干得好极了,”她明快地说道。“不管怎么说,特里莱文听上去象是很高兴,你没听出吗?”
“他讲话我几乎听都没听见,”他说。他左右扭动一下头来活动活动脖子。“我真希望就这些了。收放襟翼和轮子的动作我们已经做了几回了?三回吗?要是他叫我们再做一次,我将……”克制住,他责备自己道,别让她看出你现在的心情。她已向他倾过身,拿着手帕在给他擦脸上和额头上的汗。挺起来,咬紧牙,沮丧只是神经紧张所致。想一想特里莱文,他的处境多艰难。他在陆地上,很安全,那当然,可假定他忘了什么呢……“你发现没有,太阳升起来了,”珍妮特说。
“啊,真的,”他随口说着抬起了眼。甚至西面远处,片片云块都已染上金红色了,还有那寥廓苍天已破晓了。南面,在左舷外,他能看到两座山顶象两座孤零零的岛屿矗立在滚滚的云海中。“快了。”他顿了一会儿。
“珍妮特。”
“什么?”
“下去前,你最后再——我说的是你再去看一下驾驶员。我们的飞机可能会颠簸得很凶——这你知道——我们可别让他们俩东滚西倒才好。”
珍妮特感激地向他微笑了一下。
“你一个人操作一会儿行吗?”她问。
“放心,一不行我马上会喊你的。”
她摘下耳机,从座位上站起来。当她刚要离开座位时,通客舱的门打开了。贝尔德探进头来。
“哦,你不管无线电啦,”他看到后说道。
“我想去看一眼机长和副机长,看着他们躺得好不好?”“不用了,”他对她说。“几分钟前我已看过了,那时你们正忙着。”
“医生,”斯潘塞喊道,“你后面的事怎么样?”
“我来看一看就为的这个,”贝尔德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时间很紧迫了——很紧迫。”
“我们通过无线电能不能给你提供一点帮助?”
“我很想与地面的医生商讨一下,看诊断是不是正确,可是我想,让话路畅通保证飞行更重要。可能还得飞多久?”
“用不了半小时吧,这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贝尔德疑虑地说道。他手扶着斯潘塞的椅背,浑身上下实在是疲惫呀。他穿着衬衣,领带也解掉了。“有两个病人已完全虚脱了,”他又说道。“如不予治疗,他们还能维持多久,我不敢说,不过不会很久,那是肯定的。除非我弄错,不一会儿有几个人也要这样了。”
斯潘塞的脸扭了一下。“有谁在帮你忙吗?”
“那当然——要不怎么应付得了。尤其是那个人——那个英国人——他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