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但爱情是需要用言语来表白的,相爱的人应该会有一种想要用言语表白的冲动,心里有那份情,总会想让对方知道吧?
杨红记得小时候,曾偷看过爸爸写给妈妈的情书,那时爸爸还在另一个县教书,两个星期回来一次,但就是这十几天的间隔,他和妈妈之间也要写信的。外婆总骂妈妈,说几个钱都让你拿去交给邮局了。杨红不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因为那时年纪还小,认得的字不多,但爸爸信中对妈妈的称呼她是认得的,爸爸叫妈妈“贞儿”,因为妈妈的名字里有一个贞字。杨红记得自己看见了这个称呼,就跑到妈妈面前叫她“贞儿”,把妈妈逗得大笑,说:“你这个包打听,人小鬼大,偷看我的信了?”
周宁不爱用言语表达,杨红叫他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他就说:“没想什么,就觉得爱你。”杨红就拿杂志上看来的话责备他,说:“杂志上说了,思想是以言语的形式存在的,如果你心里有那份情,你怎么会没话可说呢?”
周宁也有一句现成的话可以对付:“杂志上还说了,能够言说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两个人就笑起来,说要去讨伐杂志社主编,问他为什么登这些自相矛盾的东西。
有一天,杨红写了一首《思念》,自己也不知道是抒的真情,还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杨红想,现在都到这份上了,也无所谓谁开口追求谁了,我写给他也不丢人了,说不定把他带动了,也写给我。于是,就把自己写的诗给周宁看:
愿思念只是天边的一片浮云
微风拂过,不留丝毫踪影
愿思念只是沙滩的一对脚印
潮涨潮落,顷刻将它填平
愿思念只是大海的一朵浪花
一波未起,一波已停
而思念仿佛月边的寒星
朝朝暮暮,放射光明
周宁看是新诗体,朦胧记得有“南舒北顾”的说法,准备“舒婷”、“顾城”地猜一下,但想起上次的教训,就没有乱猜,直接就说:“是你写的吧?写得好,写得好,我肯定写不出来。”
杨红见他喜欢她的诗,很高兴,就说:“那你也给我写一首?”
周宁一脸为难的表情,说:“我说了,我不会写。”他一看杨红嘟起了嘴,赶快说:“好,我写,写不好你别笑我。”
第二天,周宁就拿来一首他写的诗给杨红看,说:“先声明,不是什么诗啊,只是些短句子。”
杨红接过来,看到是一首题名为《山里人的手》的短句子:
我这双山里人的手
在你全身四处游走
……
以下的句子,结尾处无非是一些能跟“手”押韵的字:“搂”、“抖”、“口”等等。杨红看得满脸飞红,边拧周宁边嗔道:“是叫你写情诗,不是叫你写淫诗。写着写着就下作了……”
2
杨红回忆了自己跟周宁不到一年的恋爱史,得出了一个结论:周宁没有骗自己,自己也没有瞎眼。周宁的爱玩,从来没有瞒着她。他不爱学习,成绩总是倒数几名,是众所周知的。他抽烟喝酒,虽然不是专拣杨红在的时候,但也不避讳杨红。周宁还是那个周宁,只有一点是自己以前没有看到的,或者说是看到了但没有看懂的,那就是自己跟周宁对爱情的追求是不同的,简单地说,就是个“情诗”和“淫诗”的区别。
“情诗”想要的是浪漫的爱,甚至是弥漫性的爱,这种爱要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每一件事都要与爱相关。“淫诗”要的是具体的爱,或者不如说是具体的性,冲动了,就爱一下;冲动过了,就干别的去了。对“情诗”来说,爱就是目的,爱就是主题,爱就是细节,爱就是一切;对“淫诗”来说,爱只是铺垫,爱只是前奏,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