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几次,她都想证明给他看,她和陈大龄之间绝不是儿戏,绝不是周宁所说的剃头匠的挑子。她想说,现在我就跟你离了婚,去跟他过。但她有点底气不足,陈大龄的确是下了乡,就没理她了。虽然一年寄两张明信片,也象是一口忽忽悠悠的气,一根若即若离的丝,如果不是自己也紧紧拉着,每年寄明信片回去,恐怕早就断了。
杨红不相信陈大龄只是“找个人玩玩”,但“嫌脏”两个字,却深深地印在了她脑子里。这个概念其实是早已存在在她的心底的,只不过她从来没舍得用这么一个粗俗的词。当初她觉就得自己是结过婚的人,配不上陈大龄。为什么结过婚的人就配不上他?不就是一个“脏”字么?一个跟别的男人上过床的女人,在另一个男人心中,不就是被玷污了么?不然男人为什么那么重视那个处女膜?陈大龄也是男人,他能不嫌脏?杨红觉得自己能理解陈大龄,也不怪他一去无踪影,只怪自己跟他没缘分。
工作繁忙是杨红唯一的救星。她本来就是一个好胜的人,读书时想得第一,工作了想做最好。而且她发现自己只要一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就忘了那些个人的烦恼。她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推测,学校里所有工作积极的老师,都是因为个人生活不幸福。再推而广之,所有有成就的人,都是个人生活不幸福的人。个人生活太幸福了,就会被幸福淹没了。幸福使人慵懒,幸福使人呆滞,幸福使人不思上进,幸福使人沉醉目前,太幸福的人,就没有心思干工作搞研究,也就做不出成果了。
工作了一年后,杨红发现自己可以读在职研究生了,就努一把力,很顺利地考上了系里梁教授的研究生,攻读硕士学位。又工作又读书的日子,就更繁忙更充实了。慢慢地,杨红觉得自己深刻领会了那句歌词: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你并没有刻意地去想这个人,甚至可以说你是在刻意地忘记这个人。但这个人的一切,都象烙在你记忆里一样,随时随地都会为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蛛丝马迹突然跳到你的心中。杨红听到一个“陈”字,都会立即想到陈大龄。听说谁要去上海,都要羡慕她一通,好像一去上海就是走近陈大龄了。《梁祝》的音乐那更不用说,什么时候听到,杨红的眼就止不住被泪水溢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