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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建梅望着老孟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时间刻不容缓,必须在今天下午完成!可是枪埋藏在哪里?她连个影子也不知道啊!她的眼睛又丁住那张小纸条,她仿佛看到了马英那期待的眼光,写信的姿势……。“不知道,一定要想法把情况弄出来。”“想法”,“想法”,想个什么法子呢?她二叔一家人都搬进城里住了,她哥哥老早就往南边去了,家里只有她娘一个人,她,她,她会知道么?就在这一霎时,她的脑子忽然一亮,想起大前年为埋什么东西,她娘曾和苏金荣吵过一次架。那埋的是什么呢?莫非就是枪吗?要是,那她娘一定知道。可是她娘怎么会告诉她呢?她想:不如装着先把那亲事答应下来,好从娘口里把藏枪的地点套出来再说。……当的一声,门上的锁开了。她娘走进来,拉着又黄又干的老脸,没好气地指着她说:“你吃不吃呀,你真的不想活了就给我死!”
建梅朝着桌上那碗鸡旦面条,说道:“凉啦,还怎么吃?”她娘一听她口气软了,忙说:“我去给你热热。”
一忽儿,她娘便把面条端回来了,碗里冒着腾腾的热气。对她说:“吃吧。”
建梅咽了一口闷气,端起碗唿流唿流地吃起来。
她娘接着道:“十七大八啦,能总在外面跑吗?也该着……”
建梅打断她的话说:“娘,那事我答应了。不过我年纪还小,过两年再结婚行吗?”
这回答出乎她娘意料之外,但似乎又是在她意料之中:姑娘家嘛,结婚前总是要卖卖胃口的,可是到底还不是由着爹娘嫁出去,于是忙说:“行啊,行,只要你答应了,啥时候结婚由你。”她心想:只要你答应了,进了城还由得了你?接着便数道起刘中正来:“你女婿虽说年纪稍微大点,可是长的不赖,耀武扬威,有官派,听你二叔说,蒋委员长都看得起他。以前在天津当营长,如今又当了司令,将来还不知道升到什么官!再说他那两房太太,老的老了,丢的丢了,你去了还不是独占……”
建梅再也听不下去了,面也吃不下去了,又是气,又是恨:娘啊,娘,你为什么这样狠毒呢?为了贪官图财,就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吗!但在这气恨之中她又有些可怜她:她守寡多年,守着她们兄妹两个在苏家受气,对苏金荣低三下四,任他作弄摆布,精神上那么空虚和无知……她忽然觉醒起来:我这是在想什么啊?任务!任务!怎么完成任务呢?就在这时,听到她娘说:“在这个家里你二叔掌大权,霸道的不行,哪有咱孤儿寡母过的日子!你能找个好主,咱一家老小就有了靠山……”
建梅听到这里,灵机一动,说道:“娘,搬进城,不跟俺二叔住在一起。”
她娘说:“那自然啦,难道他的气咱还没受够?今早上杨百顺从城里来,说你女婿已经找下房子了,三进院子。”建梅说:“那咱们搬走了,咱家地下埋的东西咋办呀?”她娘叹了口气说:“咱家埋的有啥啊?有,也是你二叔家的。”
“哼!就他霸道。”建梅故做生气地问道:“娘,大前年你为埋东西和二叔吵架,那是埋的啥啊?”
她娘还是第一次见建梅跟自己站在一条线上,替自己说话,心里喜出望外,早把矛头转向了苏金荣,她毫不在意地说道:“你爹死前在天津存着三百块现洋,我知道他把它取回来了,我当他是埋现洋哩,就吵着找他要,后来才知道他买了枪……”她说到这里,忽然把话仃住,她想到苏金荣曾交代过:“对谁也不能说啊!”
建梅一听到这个“枪”字,满心欢喜,又故作天真地追问道:“娘,啥枪?是不是打仗的合子炮?那是咱们的钱买的吗?”
听建梅这么问,她娘赶忙说:“快别说这个了,那不是咱女人家管的事。”
建梅却说:“为啥不管,以前咱就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