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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块现洋包了起来,压在枕头底下,穿上他的便衣,装做小解,便溜出了耶稣堂。
他想:这差事是他二叔介绍的,要走也得告诉他一声,不然使他面子上不好看,拐过西亍口,便直奔苏金荣的公馆,走到门口,他忽然仃住脚步,猛省道:“啊!不能见他。我为什么这样胡涂?这一切不都是他摆的圈套吗!”他仿佛生平第一次发现了他二叔的阴险、毒辣,苏金荣那斯文带笑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狰狞可憎,好象要抓住他吃了似的,不由打了个寒颤,返身急急出了北门,上了奔肖家镇的大路。
他张惶地在大路上奔走着,不时地回头张望,生怕刘中正派人追了来。其实他倒不是怕刘中正,有着苏金荣的面子,刘中正怎么不了他;他实际怕的倒是苏金荣,要是苏金荣发现他投共产党,岂肯放他走。不过他一推算,就安下心来,现在天还早,团部也许还没有发觉;就是发觉了,还得往司令部转,等转到苏金荣那里,就不知什么时候了。忽然他又想起了他的母亲,走的仓促,也没能告诉她一声,她知道了不知又该哭成什么样子?儿子闺女全走了,只孤单单地留下她一个人。不知怎么他又埋怨起建梅来:你是个女孩子家,守着娘多好,为什么出来呢?我出来才是理所应当的。想到这里又忽然惭愧起来:自己走错了路,反而落到妹妹后面,如今又来找她,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看准这条路呢?一句话,来晚了……
想着走想,他忽然感到脚下一空,噗通一声,掉了下去,半晌才明白这是摔在沟里。他想: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走下路了?站起来一看,见这条沟齐刷刷地斩断了公路,沟旁翻着黄澄澄的泥土。他明白了,这是防止鬼子的汽车,有意破的路啊!以后每走不上半里路就有一条破坏沟,公路两边所有的马车路,都挖了五六尺深,沟沿上挖下了无数的单人掩体,这不是证明共产党要在这里坚持抗战吗?谁说共产党光卖咀巴?……
肖家镇南亍口的那棵老槐树和小学校的白墙壁,渐渐映入了他的眼帘,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说:“可到家啦!”
“站住!”突然一声口令,从沟里跳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把他拦住。那男孩拿一杆苗子枪,女孩背一个小书包,伸出一只手说道:“路条?”
“啥路条?”苏建才莫名其妙。
“过路的路条啊!”小女孩用眼睛丁着他,男孩子的苗子枪逼的更近了。
“我才回来,不知道,让我过去吧。”他说着就往前走。男孩把枪一扔,上去抱住他一条腿,死也不放。
苏建才只好说:“我找战委会有事。”
女孩说:“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