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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嘴,于是,唇边的深细皱纹,又显现出来。她微微地摇摇头,心里象有块石头向下坠。
娟子看着母亲的一举一动。她尽量想把自己的渴求眼光同母亲的目光对起来,可是母亲象是有意在回避,看也不看她一眼。母亲和人们的懦弱与沉默,使娟子非常气愤。她气红了脸,见姜永泉向她努嘴,就毫不犹豫地冲到王唯一跟前,激动愤慨,使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唯一!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吗?”她又朝向人群,人们被惊醒似地抬起了头。
“乡亲们!你们谁都记得,俺大爷一家三口是怎么死的,我爹如今不知下落……”
人群开始骚动。他们——这些质朴的农人,怎能忘记同类的命运呢!娟子的叙述象熔铁炉里的铁流,滴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们联想到自身的不幸,同情和痛苦的热泪,从愤怒的眼睛里,泉水般地涌出来。女人都哭出声来了。
听着听着,站在母亲旁边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突然哭昏过去。当旁边的人把她叫醒过来时,她疯了似地向台子扑去。她那苍白的头发在空中飘拂。母亲和另一个女人怕她摔倒,忙上去扶着她。谁都知道她就是可怜的王老太太呀!
她家里不算太穷,三个儿子和媳妇们都是干活的能手。第二个儿子叫珍袖,在济南纱厂做工。过年的时候回家来,王唯一吩咐人把他抓到乡公所,硬说他是共产党。其实,是想敲诈他带回来的钱。谁知珍袖骨头硬,打死也不招。王唯一就把他送到县里去,透出口风说要一百块大洋才能把人赎回来。这样大的数目,小户人家哪能拿得起?结果只得倾家荡产凑够钱送上去。钱,王唯一入进腰包;人呢?从城里抬回来,不到五天就死了。这还不算,珍袖媳妇又被王唯一抓去,糟蹋够了,卖到烟台窑子里去了。
王老太太整天哭儿子想媳妇,一只眼睛也哭瞎了。听到王唯一被抓住,一早就叫孙女玉子领着她赶来。起初她有些怕,经娟子这一引,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要拚命!
她扑到王唯一身上,又撕又打又咬又骂:
“你这老不死的!你也有今天哪!……儿呀!你死的屈啊……”
“德强!看,你妈!”杏莉推着德强,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