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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姨啊!到地下室藏着吧,出去不得呀!马上有人来抓啦!”
婵子拉住不放。
“快松手!我有急事。”母亲倒平静些了,急急走出门。
嗤一道闪电,克嚓嚓一声焦雷,母亲沉重地摔进泥水里……
德松来后就找一个独屋住着,准备发生意外好应付。
他一点睡意没有。他想到马上要战斗,敌人的死亡就在眼前了,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喜悦和对胜利的信心。想着想着,他油然想起妹妹——兰子。
兄妹一块参加了地下工作。妹妹总是瞪着一双机灵的灰色眼睛,看着哥哥。他叫她干什么,她嗯一声,头也不回就去了。她是多末好的一个姑娘啊!斗争开始不久,她就牺牲了。她的年岁比其他人都小,可是牺牲的那末早——是继七子的第二个。兰子没能看到即将来临的胜利,这是很可惜的。然而,她坚信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她是很早就透过层层迭迭的苦难和障碍,看到胜利的曙光的。人们都会记得,她死时是那样自豪和平静,眼里放出多末美好的光彩啊!
德松心里有些激动,觉得眼睛有些潮湿,但没流出泪来。他又想到德强嘱咐他要警惕些。是啊,他一向都是把驳壳枪压好火,放在枕头下。睡觉时,一只手扶在枪柄上,那胶木的枪把,永远是温暖的。想到这里,他坐起来,握住枪,两眼从窗口凝视着漆黑的夜色。听着狂风骤雨的鸣响,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一分钟象一天那样长……
他忽然听到象有脚步声。呀!是很多人向这里走来。他忙趴到窗上一看——啊!刺刀在闪着阴冷的灰光,苍色的钢盔被雨点打得崩崩直响。要战斗的念头,迅速地通过他的全身!
“表弟……开门哪……”一声悲惨的叫唤,犹如夜晚站在房头上猫头鹰的嚎声。在这后面,是刺刀的犀尖,指挥刀的利刃。
“这家伙叛变了?!”德松心里在说,嘴却闭得紧紧的。他用枪筒挑开窗纸,准准地瞄着。
雨,哗哗地下着。敌人胆怯的寂静了一霎。
那个俞小队副气急地骂道:
“你这小子,耳朵长毛啦?你插翅也难飞出去!快出来投降……”
叭地一枪。那孔江子的把兄弟俞小队副应声倒下去。德松又连打几枪,又一个敌人倒在泥水里。
庞文也赶来了,命令机枪向屋里开火。
德松觉看肩膀一热,仰倒在炕上。
窗纸被打着了火,窗棂着了,房子也着了。屋里充满浓重的乌烟,德松呛得流泪,喘不过气来,几乎窒息过去。
他拚命挣扎,重新爬到窗台上,胸脯又中几弹,他用一只手撑起身体,另只手向外开枪。他全身被血浸透,痛楚得把嘴唇都咬破了。但他听着敌人被他打的惨听声,那苍白的脸上,显出骄傲自豪的笑影。在渐渐停止一下弱似一下的心跳时,他还在想着:
“抗战快胜利了。鬼子要完蛋了。我也对得起党和人民了。
我的革命成功了!……”
庞文暴怒地看着躺在血水里的三四个尸首,命令把房子遍处点着。
其实德松已静静停止呼吸。敌人不过尽了火葬的力,让火光烧得更大罢了。
孔江子骇然地望着房上窜跳的火苗,那熊熊的火焰象是烧煎着他的肺腑,他感到浑身刀刺般的灼热。孔江子失魂落魄地向后退缩着、哆嗦着……
狂风暴雨,击打得房顶上的瓦片哗哗啦啦往下掉,吹撞得门板崩崩响。家家户户死闭门墙。全城在颤栗中摇晃!
原先,敌人仗着这坚固的城防,对八路军并不害怕,静等牟平的来援,企图开门出兵夹击八路军。可是一知城里进来人了,就惶恐起来。
敌人实行戒严,满城搜捕,城门加强了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