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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阴缺德的坏蛋,养活孩子让他没有屁股眼子!”
“……”
拿着一串钥匙从后面跑过来的女看守长张多丽,对女犯人咋唬着骂道:
“嘿,怎么,你们也浑身痒痒啦?打算像她似的找揍吗?哼,还不老老实实呆着你们的,养汉精们,是浪得难受了吧?”张多丽边用钥匙开锁,边望了一眼停放在地上的担架,大惊小怪地嚷起来:“哎呀,都挺了尸啦!怎么不扔到乱葬岗子去,还往我这儿抬呀?!”
田金苓三步两步奔过来,摸了摸红薇的心口窝儿,瞪着眼对张多丽嚷嚷着:
“嘿,你这个狠心的浪货,她还有气儿哪,怎么能往乱葬岗子里扔?!别缺德了!”
张多丽很怕这个情杀犯,她赶忙退出来,摆着两手:“好,好,那就让她守着你捯气儿去吧!……”
两个差役把昏迷不醒的红薇放在草荐上,张多丽锁了狱门走了。
一溜监房沉默了下来。左右监房的女犯们,都看着血迹斑斑的红薇,都难过得没有人说一句话。呆了好半晌,才有一个私卖烧酒和硝盐又因晕车在车站吐出了稻米饭而被逮捕的“经济犯”,说了话,打破了这死一般凄惨的沉寂。
“唉!这年头,好人难活哟!我以前只懂得做点小买卖,烧点酒,淋点盐卖,只为了养家餬口。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共产党,也没见过共产党是啥样儿的。这一回可让我开了眼,往后我出了狱,谁再说共产党半个不字,我就抠掉他的眼珠子!我……”
“哎哟,我的妈哟!快来人哪!她归西啦!”田金苓惊恐地喊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张多丽闻声跑过来,申斥着田金苓:“你咋唬什么?刚才让那两个跑腿当差的抬走多好,哼,现在都快天黑了,上哪儿找人去呀?你就守着这死尸过一宿吧!”
张多丽立刻跑走了,拿起摇把的电话机,给曹刚家里打电话,通知他红薇已经死亡。
曹刚正在阜成门里的汤宅,陪着他丈人和大小舅子三只虎打麻将解闷儿。汤玉麟自从围剿吉鸿昌将军有功,当了多伦防区司令,经常往来沽源、康保、多伦、坝上与北平之间,近一年来,他除了被坝上口外的八路军打得丢盔卸甲,最近又被苏蒙联军追击,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好容易由两只虎保驾着逃回了北平。如今躲在家里,不敢再出门。屋里生着大炉子,烧得通红,暖暖烘烘。他们边发着牌,边嗑着瓜籽儿。曹刚的妻子“不堪回首”汤钟桂,风摆杨柳似地走进来,细声细气撒娇地说:
“克柔,你的电话。”